……众所周知,我的笑话,我一般只许自己开;别人开,我就会破防,并火速看碟下菜地、对面前不同的人,进入不同的二阶段形态。
我站在门口,倚在身侧的一个灯箱旁,手机振动了起来,现在我也无暇顾及,只是对朗姆咧开一个白鲨似的血腥笑容:“啊,您不先验验货吗?免得到时候‘目标’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划分节点追责呀。”
朗姆也是维持着他八风不动、意味深长的笑容:“阿碧辛斯你,不至于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上,保持你那愚笨顽钝的态度去做傻事吧。”他无所谓地仍坐在凳子上,用鞋尖踢了两下麻袋。
——这家伙恐怕是踢人踢得不少,男人和女人身体脂肪含量的差别,让他对那微妙的触感也有了自己的辨别方式。
朗姆脸色一变,“我以为你在琴酒放弃你的这些日子里,学会了什么叫识相!”就低下身去拆那麻袋。
我赶紧趁着这机会把定时炸弹往灯箱后一放,顺便把手机和身上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像是钱包、信用卡、警官们的名片什么的,都收进了系统背包。
【……玩家,你不会是想玩极限操作吧。】
我是谁啊,我还玩极限操作——我连狙击枪的微操都学不来。我就是,普通地,对这几个灯箱做点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哦,PTSD了。】
我幽幽地对系统念叨,我要把你的感情模块取消掉,让你天天揣测我是怎么想的。
【我这叫分析呢,玩家。】
基于系统不叫我‘读档小関’了,我决定大人有大量,大度地原谅了它。
我虽然是豁达大度了,朗姆可没有。
在他在地上那麻袋盲盒里拆除了一个黑西装SET壮汉后,他的脸色跟那套黑西装可谓是相映成趣——都是一样的乌漆嘛黑呢!(笑)
我是看着朗姆的脸色噗嗤地笑了,朗姆不知为何,看着我笑弯了腰,他居然也冷冷地笑了起来:
“哈……从上次你喊我‘朗姆大人’,我就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阿碧辛斯,你以为你这样年轻的人、浅薄的阅历,能对‘离间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吗?甚至还妄图用在我身上——”
我忽然想起贝尔摩德的话,还有那两代奇迹的药物,以及背后不可说的终极目标,霎时间来了灵感。
于是我站直了身子,放过那可怜的灯箱,转而将手臂大展开来,像是要拥抱一位远道而来的故人,边向朗姆走去,边说道:
“可就算我的理解不到位又怎么样呢?朗姆大人——我年轻呀!我还能有无限的长度和机会去尝试你来不及尝试的事情,犯你已经无法再踏错一次的错误呢。”
吃着老本的朗姆靠着他那最后一点虚无缥缈的自尊,强撑着自己对我展露出自以为十分有气势的表情。
朗姆正欲开口对我说些什么,却被我出言打断了:
“你知道你在羽田浩司那案子里的疏失,又被人翻出来了吗?如果不是我恰好听见了,再次为你收拾烂摊子,拦下了报道的发布……哈、”我嗤笑着继续说道,“明天早间新闻的头条,就是超级大富豪乌丸家族的巨大黑色丑闻了——朗姆大人,到那时候,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朗姆怒目注视着我,“这不可能!是你贼喊捉贼,特地翻出来做文章吧?!——你从前就是,总做这种不上台面的小动作,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你和琴酒只是耗材出身的处境吗!”
确实是我特地翻出来做文章,这事倒是被他说中了……但要我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心虚,这是绝不可能的!
我手一拍朗姆身旁那张牙医诊疗椅:“你早该面对自己的失败了!而不是对着给你收拾残局的人大呼小叫,不然你迟早还有下次!”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朗姆,他本就晦暗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怖。
眼见着这家伙也打算开二阶段,虽然这次系统一直为我将痛觉的数值保持在零,但我仍下意识后撤一步就要离开这个险些让我把创伤档案新增一条幻痛的房间。
朗姆:“……我早该这么做的。”他语调平缓,声音低沉,像是暴风雨前宁静不流动的空气。
“砰——”
什、什么?!这是什么新科技吗?
霎时间我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而无论我怎么试图移动自己的手臂或者大腿,它们都像是老旧的电脑,死死地停留在无响应的灰白画面上。
我努力睁开的眼睛,在这种好似被蛛网丝丝包裹束缚住的挣扎里,终于找见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肩头上的一只早已注空液体的针筒。
是阿曲库铵?还是杜什溴铵?
我试着呼唤系统,现在还能做读档操作吗?
【连接没有问题,需要现在就读档吗?玩家。】
看来确实只是肌松药,暂时不影响我的意识,而且这一针管恐怕也很快就能被代谢完……等等,朗姆这家伙!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刚我是怎么把‘麻袋玩偶’甩到房间里,他就是怎么把我甩到房间正中的牙医诊疗椅上的。
见势不妙,我正准备开口答应系统读档的提议,一旁朗姆可能是年纪大了,空巢老人心灵比较寂寞,那粗糙的嗓音簌簌出声,竟然开始了所有犯罪者都会有的告白环节:
“阿碧辛斯,我从我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个CODENAME。”
他一脸狞笑地俯视着我,继续说道:
“那精神控制计划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想你应该有听过库拉索的名字吧?她也是我的杰作之一。你说的很对,十四年前,我确实在羽田浩司的案子里留下了漏洞……但我的成功,绝不是你这仅凭幸运就拥有了萝西塔一部分天赋能力的家伙,可以置喙的。
“早在我父亲、也就是上任朗姆那一代,我们家就在为那位先生效力——精神控制计划也是我们联合我们家族势力范围的高校,反复实验得出的优秀成果!”
我对这种人的内心世界着实不感兴趣,现在仍留在这个房间,没有选择存档,全是因为这个志得意满地描述着自己的成功背后如何血债累累的男人,在一边单方面对我输出他高谈阔论的过程中,一边还在为我用投影展示着他的成果。……成果并不是重点。
如果你能艰难地忽略那些电击实验、睡眠催眠等堪称血腥的画面,你能非常清楚地注意到——
朗姆这家伙,在打开登入每个系统,诸如电脑锁屏、内网、实验日志密码这类东西时,他输入的口令……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的?
天呐,解谜什么的我可太不擅长了,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不是马自达啊!他很会这种东西欸!
……咦,再等等。反正等一下定时炸弹也要带着我重开,我把朗姆的操作记下来,到时候再转述给松田,不就可以了?
我顿悟了。谢天谢地朗姆给我的是肌松剂,虽然我知道这家伙纯粹是希望看到我因为无法动作,而流露出的恐惧眼神,但不来上这一针肌松剂,我是真怕此刻我在这形似传销的激昂演讲中,不和谐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