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别提那女人?”
【好好好,咱说你的颦儿和宝姐姐。所以,她们定然是要配给男子。】
【而你,金科探花史湘云,是今日的京城里,最风光的男子,恰如当年点了探花的黛玉的父亲,林如海林大人。】
湘云咬住下唇。她明白这话不假。
殿试放榜那日,她一身立于金榜之下,“一甲第三名”几个墨字。
探花郎,天子门生,是天下读书人做的最风光的梦。
天子势力强盛之时,探花郎,比那主考官门生的状元,还要来得好。
【只是,林如海是列侯世家,你的户籍上,写的却是金陵白身。】
“我如今是天子门生,圣上亲点的探花郎!这份荣耀,比之林姑父分毫不差!他娶得荣国府的嫡女,我如何就娶不得一个皇商薛家女儿?”
【宿主想反了,且权限不足,此念驳回。正在推衍可行之策……】
【对比旧案:林如海。身份:前科探花,列侯世袭,书香门第。聘妻:贾敏。身份:荣国公嫡女,国府千金。结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检视宿主:史湘云。功名:新科探花。户籍:金陵白身。宗族:未归史家,族谱无名。】
【检视对方:薛宝钗。出身:皇商之女。家境:家道中落,家资减少。兄长薛蟠,人称“呆霸王”,官司缠身,是京中膏粱子弟的笑柄。】
【自然,史家若肯认你,在族谱上添一笔,你的根基便立刻不同。史家一门双侯,保龄侯与忠靖侯,在朝中也算站得稳。你若归宗,这侯府哥儿的身份,反倒压过了当年的林如海。】
湘云默然不语。
【可即便是林如海,他那“列侯”的爵位,也不过是民爵二十等,与开国的公侯伯子男五等世爵,不是一回事。】
【说到底,他一身的根基,还是那个探花功名。列侯爵,在四王八公府前,算不得什么。】
【家族变量推衍。】
【其一:史家认回宿主。你便是侯府的哥儿,身份尊贵。如此,你与薛宝钗的门第,便是云泥之别。一个是侯门子弟,一个是商户。为着家族颜面与你的仕途,史家断无可能允你娶商贾之女为正妻。此事传扬出去,亦是士林笑柄。】
【须知道,当初你是侯门孤女之时,你的叔父婶婶便想让你去够南安王府,从身份而言算是上嫁。】
【如今你若是男子探花的身份,你的叔叔婶婶更加会是支持你做驸马,或是与王爷级别的贵族女子联姻,如何可能让你娶一个商贾之女做正妻?】
【其二:史家不认宿主。你仍是金陵白身。一个无根基的探花郎,前程未卜,最需要一门得力的姻亲扶持。薛家非但无力扶持,其兄薛蟠更为负资产,是你官场上甩不掉的污点与麻烦。到那时,休说为妻,便是为妾,也得掂量掂量。】
湘云垂下眼。
她想起贾母说起林姑父时的模样,总说是世家子弟,清贵逼人。
可到头来,林家的列侯,在这京城真正的勋贵眼里,也只是个体面些的门楣。
林如海真正的倚仗,是他的探花功名,是他的为官政绩。
亦或说,作为皇帝心腹办事的能力。
巡盐御史,一个“巡”字,可不就是皇帝钦差的意思?
【林如海凭着探花身份,天子门生,才聘娶了荣国公的嫡女贾敏。也是贾家当年,想从太上皇处跳船的好计策。】
湘云心口一紧。
她知道系统要说什么了。
【而你,贵为探花,若日后尚了公主,更不能让商人出身的宝姑娘,与金枝玉叶的嫡公主并肩为平妻。】
【薛家先祖的紫薇舍人,又名中书舍人,是七八品的小文官,并非爵位。后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乃是皇商。】
湘云久久未动。
若是做了驸马……
那宝姐姐,便只能为妾了。横竖是假的,为的是不让她嫁给男人。
【你再想想薛家。薛家是皇商,根基终究浅薄。祖上再阔,如今身上也没个官皮。】
没有官皮。
四个字,便是一道天堑。
商贾之家,纵有金山银山,见了官身也要矮三分。
何况薛家如今的光景。
【薛蟠是什么人物,你心里有数。家底儿叫他败得差不多了。人命官司背在身上,外头结交的又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
【宝姑娘在京中贵女的圈子里,论起婚嫁,身价早已折了进去。】
湘云缓缓阖上眼。
她何尝不知宝姐姐的难处。
大观园里,她便在蘅芜苑里与宝钗同住。
那个处处周全、时时妥帖的人,私下里咽了多少苦楚,她都瞧在眼里。
【你只管想,京中那些高门大户,谁家肯聘她做正奶奶,再白得薛蟠那样一个棒棒的大舅爷?】
湘云眼前晃过薛蟠那张酒色浸染的脸,在酒楼里呼朋引伴,在街市上飞扬跋扈。
【薛蟠若做了你这新科探花的大舅子,只怕要日日上那风月场夸耀,逢人便说‘我妹夫是探花’。平日里惹是生非,欺压良善,只会更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