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顶好的依兰她不要,一来怕吃坏肚子,二来怕招架不住崔令瞻的体魄……
唯一的麻烦是依兰促情,沾上情爱的边,不方便为外人道也,唯有托给付氏采买,避人耳目。
付氏与程芙心照神交,连问都不问,便应下了。
只要程芙不求为非作歹之物,付氏始终有求必应,且极有边界感,这份恩情程芙铭感五内。
如此平静地过了五日,恰逢元宵节,王府张灯结彩,男仆用推车运送今年所需的烟火炮竹。
用完早膳,在崔令瞻离府前,程芙忙奉上精心缝制了多日的荷包。
原本也用不了这些时日,未料连续做废了两只,直到第三只才稍微说得过去,如此一来不免拖得久了些。
其实另外两只一开始都好好的,却总是在最后一道针脚歪,这样的瑕疵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放在身上佩戴,更何况崔令瞻。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程芙干脆拆了重做。
所幸崔令瞻没往心里去,能收到她亲手做的荷包,还是在元宵节,那瞬间的甜蜜足以令他宽容一切。
他低下眼帘,慢慢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荷包。
“晚上可愿随我去西市,看灯?”他道。
程芙略略迟疑,问:“王爷不陪敏嘉郡主过节吗?”
“今年只陪你。”
听如此一说,她的双眸“唰”的一下就亮了,可见是极欢喜的,“多谢王爷。”
看再多的《燕阳地理志》,都不如出趟门,一睹燕阳的大小要道来得直观。而出府的机会本就罕见,此刻她焉能不雀跃?
崔令瞻唇角上扬,捏捏她粉腮,“回去吧,外面风大,我去去便回。”
捏她的那只手尚攥着荷包,莹润修长的十指被蓝地的宋锦衬得格外白皙,程芙的目光不知怎地就落在了他戴着玉戒子的食指上。
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随即失控,蹦进了她的脑海,初九那日,他戴的正是这枚戒子,当着她的面儿缓缓地褪下,信手丢在柜面,而后一点一点地试探进……
她受不住,如泣似诉,抱着他的胳膊哀求慢一些。不能再探了,从未有人这样欺负她,更可怕的是潮水般无法自控的麻-软,过电似的爬满了识海。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下一瞬陡然加速,她越是哀求,他的速度就越快,空余的另一只手,则钳住她下巴,似要将她失控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
她仰颈哭了出声,水漫金山。
事后他低着头,一面擦着手指一面坏笑,“我的阿芙,真热情……”
程芙脸色骤白,慌忙甩开了恶心的画面,后退一步避开崔令瞻的手,匆匆作辞,轻提裙裾消失在角门。
崔令瞻轻笑一声,扳鞍上马,接过亲卫奉上的马鞭,扬长而去。
一口气跑回了月地云斋,程芙气喘吁吁,攥着的拳攥到指骨发白,只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崔令瞻的真面目,让那些爱慕他的女子都如她般唾弃他。
玉露接过茶水房婢女端来的托盘,为程芙沏了杯荀御医调配的药茶,花香四溢。
她亲自捧给程芙,说道:“小姐喝一口顺顺气儿,不算芳璃的话,您已经是月地云斋走的最快、耐力最好的了。奴婢斗胆进言,练脚力也不能这么拼,把自己桃花粉似的小脸都走得煞白的。”
再练下去莫不是要日行八千里……
有玉露这样的婢女其实还挺省心,总能把她各种大不敬的心思和态度曲解成合情合理的。程芙心头的火气霎时就熄了,讪讪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抿了口。
同时油然而生了一丝愧疚,想当初,她猪油蒙了心,暗地里起过抬举玉露的念头。
而今看来,崔令瞻委实不配!
便是他起了邪念,她也决计不能把玉露给出去。
下一瞬,她的神情又耷拉了下去。
她算老几啊?给不给的只有崔令瞻想不想要,而非她愿不愿意。
不过问题也不大,这么些年崔令瞻都没玷-污玉露,想来是真的兴趣不大,玉露比她安全一百倍。她有功夫在这里七想八想的,不如先想想自己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程芙:“灵芝,把百索找出来,陪我跳会儿。”
灵芝在里间脆声回应,不多会儿就捧着一条五色百索进来,同玉露服侍程芙更衣梳头,主仆三人去院子里跳百索。
可把几个八-九岁的小丫头馋坏了,眼巴巴围在旁边,嚅动着嘴唇,看得津津有味。
流年不利,才跳了一盏茶的功夫,众婢闻听芙小姐“嗳呀”一声痛呼,人已委顿在地。
这是崴了脚!
可不得了,大小婢女呼啦一圈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唤着程芙。
玉露跪在地上搀扶着程芙,“小姐,您别动。灵芝快去请付大娘,小姐崴了脚。”
灵芝应声,一路小跑去三进院。
彼时程芙攥了攥刺痛的脚踝,伤没伤到骨头,她比谁都清楚,大约是扭了筋,歇个两三日便痊愈,却不宜表现出伤势太轻,总要演出十分的痛苦来。
得亏崔令瞻去了军营,而芳璃被支走溜猫儿,她这番拿腔作势方能骗过普通的婢女。
那厢早就在待命的付氏,一听灵芝来报,立即说道:“就来了就来了,我给小姐拿些散瘀止痛的药。”
她把提前备好的红花、麝香、当归等药材用桑皮纸包了,又把装有依兰花露的瓷瓶儿塞进袖袋,和灵芝一同赶往四进院救急。
程芙浅施苦肉计,演完了,方被玉露搀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