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唐琛轻轻带上,出“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然而,房间内的空气却比之前更加凝滞、紧绷,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厉冥渊看着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他的林星晚。
她依旧端着那杯未曾送出的琥珀色魔药,身形挺直,海藻般的长无风自动,梢违反重力地微微向上飘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场托起。
空气中,那些细微的尘埃在透过窗棂的光柱中疯狂舞动,角落里一盆绿植的叶子也在微微震颤,出窸窣的声响。整个书房仿佛成了一个即将失衡的能量漩涡中心。
厉冥渊心知不妙。他从未见过林星晚如此外露的……“非人”状态。这绝不是普通的生气,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失控的征兆。
他操控轮椅,缓缓滑到她身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急于澄清的意味,甚至……隐约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示弱的柔软:
“星晚……”他唤她,尾音不自觉地拖长了一点,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睡袍的袖子,“你别不说话。”
林星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依旧沉默着,用后脑勺对着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在生气,不想理你”。
见她没反应,厉冥渊心里更没底了。他从未有过这种需要向人急切解释、生怕对方误会的经历,更别提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诚恳,但那不自觉放软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
“刚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试图组织语言,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那个女人,她刚才的动作已经越界了,我正准备让她立刻滚蛋。”
他顿了顿,见她依旧毫无反应,像是面对一尊冰冷美丽的雕像,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手下意识地又拽了拽她的袖口,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委屈:
“我保证……在此之前,她所有的行为都严格限定在专业范畴内。今天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试图逾越。我的人,包括唐琛,一直都在盯着她。她的背景有问题,我们早有防备……”
他几乎是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只差把监控记录调出来给她看了。然而,林星晚依旧一言不,连肩膀都没有动一下。这种完全的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厉冥渊感到无措和……心慌。
他看着她冷漠的背影,那股因她刚才霸道的宣示主权而产生的狂喜,渐渐被一种沉闷的焦虑取代。他宁愿她骂他两句,或者像刚才那样用冰冷的眼神瞪他,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他这个人、他的解释,都与她无关,被她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晚晚…你别不说话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让别人靠近我三米之内,不,五米!所有雌性生物,连母蚊子我都让唐琛赶走,好不好?”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才是被骚扰的那个,怎么现在反而要求着她原谅?可看着她这冷若冰霜、拒绝沟通的样子,他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什么霸总形象、冷静自持都顾不上了,只想着怎么能让她消气。
“你别生气了…那个女人的味道我也觉得恶心,我这就去换衣服,用消毒水泡三遍…”他小声嘟囔着,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依旧是满室的寂静,和那个纹丝不动的、透着疏离的背影。
厉冥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看着她,最终无奈地松开了捏着她袖口的手指。就在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
林星晚终于动了。
她猛地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凝结了一层更厚的冰霜。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极其迅地扫了一圈,重点关照了刚才被苏晴靠近的那一侧,然后重重地、带着十足嫌弃地“哼”了一声,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紧接着,她红唇轻启,丢下一句冰冷又带着刺的话:
“臭死了!”
说完,她不再给厉冥渊任何反应的时间,决绝地转身,脚步蹬蹬地就走出了书房,那度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厉冥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出的手再次僵在半空。他低头,有些懊恼地再次嗅了嗅自己身上,那丝残留的甜腻香气此刻显得格外刺鼻和……碍事。
她猛地转过身。
那双总是清澈或狡黠的眼眸,此刻如同蕴藏着雷暴的深渊,冰冷的银芒在其中流转,让人不敢直视。
她甚至没有看厉冥渊的脸,目光嫌恶地扫过他刚才被苏晴碰触过的裤腿位置,仿佛那里沾染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然后,她狠狠地白了厉冥渊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无尽的怒气、嫌弃、以及一种“你居然让那种东西近身”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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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将手中那杯已经快要被自身寒气冻裂的魔药,重重地放在旁边的书桌上,出“咚”的一声闷响。琥珀色的药液在杯中剧烈晃荡。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子,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充满了极致的嫌弃:
“臭死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厉冥渊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和飞扬的丝,像一阵冰冷的旋风,“砰”地一声摔门而去,脚步声迅消失在走廊尽头,方向直指地下室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