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一怔,像是没料到萧亦有那么好说话,眉含歉意,纠错于自己:“是我的不是,你清早来一趟,还没进门平白叫我饶了心情白跑一趟。”
萧亦微微挑眉,真是端得一副谦谦公子模样,不想过多虚与委蛇,所幸委婉说了没请帖:“殿下多虑了,下官也是来了才想起没拿请帖。”
不是重要的宴会,没请帖也能进,这般说便是隐晦的提起他未被邀请了。
孰料临王好似没听懂,看着萧亦的目光里满是关怀,好似心疼萧亦抱恙白跑一趟:“可要与我一起进门?”
皇帝近臣和皇帝手足用一张请帖进门,这临王究竟是不通礼节,还是故意为之以作拉拢?
萧亦眼皮一跳,客气摇头,说话间好似有些呼吸不畅:“不了,咳咳……伤寒未愈头重脚轻,下官便不留这添乱了。”
临王状若遗憾惋惜:“天寒,萧大人保重身体。”
萧亦正要道谢,身后悠悠传来道不正经的调调:“呦,萧兄和国公爷多大的交情,昨日还称病,今日拖着病体来了,改日我成婚,您也这样吗?”
一时竟说不出话里是打趣,还是咒人。
萧亦转头,来人正是没哥就欠打的温思远。
显然又被亲哥丢出来应酬了。
望着这副吊儿郎当的笑,萧亦浅笑安然回话:“必定是鞍前马后,”清澈无害眨眼,“给你风光大葬。”
温思远本就不感动的同时,收唇冷不丁笑了下,看见车里坐的是临王时意味深长扬眉:“临王殿下好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若是这是电视剧配台词,温思远这句后面跟的必定是波浪号。
欠得没边。
萧亦领悟不到温思远策马奔腾的脑电波,面色正常手指车旁,语气惊诧喊了声:“蛇!”
声音不算大,胜在吐字清晰,温思远当即脸色一变,大叫一声抱头蹿到车头蹲下。
待万众瞩目后,瞥见萧亦低头耸肩憋笑,才发现地上空无一物,惊觉被混账骗了。
可能是丢人已经丢到极致了,温思远反倒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萧成珏,你大爷!你个好心没好报的……”
车内临王额角一跳,车外萧亦无所谓点头认下这声鸠占鹊巢的骂,坦然置之。
临王失笑看着跳下车的温思远:“温公子似乎很怕蛇?”
萧亦不语,温思远怕归怕,躺在死蛇堆里也不见得有多魂飞魄散,也就是反应激烈了一点。
但就临王的表现,不像知道温思远怕蛇。
放蛇纵火之人应当不是他。
他们这边动作太大,相熟得太明显,临王没继续打搅,随车离开后台阶上站着迎宾的靖国公望过来查看情况,由于没有马车阻挡视线,不偏不倚看见了迎风招展的萧亦。
很明显的一愣过后,若无其事叮嘱了门房几句。
门房随之不加掩饰看向萧亦,像是要记住人的外貌特征。
温思远却贴近萧亦,玩味耳语:“不会吧,萧大人这就被人防备着了?”
萧亦体贴笑了下:“总比你时刻被你哥送京兆尹好。”
温思远笑容僵着,顿时想挑战挑战封听筠的忍耐度,弄死这位被皇帝惦记上的“宠臣”。
想法固然胆肥,奈何他连萧亦都挑战不过,萧亦拍着他的肩继续威胁:“国库空虚,你要不要贡献贡献你那雄厚财力?”
“全捐,我不活了?”温思远瞠目结舌,那点钱补点财政窟窿还行,拿去填国库十个都填不满?
瞥见门口走过的败絮们,瞬间盯上了对方身上的金玉,眼珠子一转,笑:“我有一计。”
萧亦本没想叫人倾家荡产,但温思远非要贡献绵薄的内在个人力量,他也是乐见其成:“我也有。”
两人同时出声。
“抄了靖国公府,席卷礼金。”
“以你的名义开拍卖会,暗说这是为科举买操作空间。”
前者萧亦,后者温思远。
温思远本以为会是默契出声,同频共振,谁知会听到这么一句,龇牙咧嘴看了眼满脸堆笑的靖国公,再看了眼处处披红的府邸,啧了一句,生怕萧亦后悔点头:“我同意!”
虽说在人大喜之日搞事很阎王,缺大德,但靖国公配得上这份缺德。
两个计划萧亦都挺满意,淡言:“我也同意。”
两人默契对视,温思远忽地眼睛放光大步往外走,拿银钱在一人手里换来把葵花籽,本想匀半把给萧亦,手都递出去了想起来萧亦没空吃,果断收回据为己有:“我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准备好的还有进门准备拜堂的靖国公,萧亦背手上前,人群中数十位寻常打扮的禁军也随之往前迈步。
还未走到门前,衣角斜飞带出串阎罗来,三步一个位,足有百米长,末处街巷埋伏已久整军待发的禁军倾巢出动,黑压压立在黑云下,整齐拔刀而出步步铿锵而来,冷锋惊得迎亲的队伍冷骇在原地,生生给盔甲碰撞的禁军挪出位置来。
气势使然,宽敞的街巷乍时分出了一黑一红两道,黑的部分如黑云压城,只道泾渭分明。
鸟雀失音。
门内新娘子才要跪地,萧亦率先挥手让人拿下记着他脸,没来得及拦他的门房,如新娘子所愿带人进门闹事。
牌匾上的红绸被人一下拽到地上,只听“砰”一声巨响,描金的靖国公府牌匾轰然砸地,骤然摔出豁口,惊得满屋惊骇回望。
武青竟也混在客人中,听着动静抬起被酒气熏红的脸颊,双眸混沌,唯有角落还残留着一两分清亮。
看清萧亦身边易装的禁军,倏然走到前面,分明是没想到萧亦会在今日带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