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等到了寅时,远处的房顶出现了几抹身影。
玉凤和化龙被巫暮云两手提着,人还魂游在皇宫,身子已经被人带到了院子里。
“阿云,你们没事吧?”贺宴舟欣喜若狂般从台阶上站起来,直往巫暮云奔去。
玉凤和化龙被扑通一声丢在了地上,贺宴舟看着地上两个回过神的孩子,不禁笑了笑,随后又看向了青女。
青女已经昏了过去,贺宴舟收敛了笑,从莫濯手里抢过青女的手,探了探其脉象,无骨无根,紊乱无序,好在还有回转余地。
“怎么样?贺公子,她还有救吗?”莫濯紧张兮兮地看着贺宴舟。
“放心,还能救。只不过,我医术不精,得寻他人。先将人带到屋子里吧。”贺宴舟道。
莫濯听话的将人抱到了屋子里,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花千里看着受伤的青女,也是一脸诧异,“怎么会这样?她武功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贺宴舟走进屋,掏遍了身上的衣物,终于掏出了一瓶止血的药物,丢给了莫濯,“将这个涂抹在她伤口上,然后将伤口包扎好。”
“花公子怎么看?她的伤你可能治?”贺宴舟问。
花千里笑道:“贺公子还真是看得起花某。不过,我倒是可以一试,毕竟少时也习过医术,略懂一二。”
贺宴舟:“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那这两位病患都交给你了。”
花千里无奈应道:“没问题。”
贺宴舟便拉着巫暮云从里屋走了出去。
莫濯守在青女身边还是不舍得离开,花千里也不赶他,在边上裁剪布条,有一句没一句道:“五洞主和三洞主是伴侣吧?”
莫濯听闻一顿,回头看了眼花千里,想了很久,才道:“还在南诏当官时,便认识了。”
“山下有很多关于两位的传言,说两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花千里道。
莫濯愣了愣,百姓编造的故事总是欠了些真实性,关于魍魉山那位洞主的那些风流韵事,他们最是喜欢打听。
青女与他,能扯到一块儿也是一件奇事。
“我和她水火不容,在皇宫里斗了十几年,在魍魉山亦斗了几十年。”说罢莫濯不由一笑,“想来也做了几十年的宿敌了,孩童斗气般没完没了。可是除了互相看不顺眼外,也没什么了。”
“没传言那么和谐。”莫濯苦笑道。
花千里便也回之一笑,准备好布条褪去青女身上的衣裳,准备给她包扎伤口。
结果衣裳刚褪去一半,花千里不知为何脸蛋通红的站起了身,莫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他猛然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出屋外,看着守在一旁的沈十一,将布条递了过去。
“沈姑娘,这个……三洞主身上的伤多,我一个男子不太方便……你,你替我包吧。”
沈十一接过布条,看着花千里红彤彤的面颊,一脸狐疑,“花公子,你……这脸色也太红了吧?包扎点伤口,不至于吧?”
“不,不是的,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将一个姑娘家家看,看光了!”
“未经允许不行,那她允许呢?”沈十一倏然来了兴致,挑逗道。
花千里斩钉截铁,脸蛋更红,“当然也不行!”
那可是青女大人,他怎敢觊觎。
沈十一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拿着布条走到了里屋。
看见莫濯还坐在床边,便开口赶人,“劳烦五洞主先从屋子出去,男女授受不亲,可别趁机偷看了我们青女大人的玉体!”
莫濯手足无措地站起身,一脸窘迫的看着沈十一,“我……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说了,出去吧。等我包扎完再进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沈十一说话还不忘带嘲讽,弄得莫濯更是找不到北。
等将人赶走了,她才开始按照花千里嘱托的方式,一点点褪去了青女的衣裳,而后将贺宴舟给的伤药涂抹在了其伤口上。
另一边,贺宴舟拉着巫暮云来到了偏房。这里更加隐蔽,也没有什么人会打扰。
两人面对一张破烂的木桌相对而坐。
巫暮云脸色不太好,从皇宫将人救出来后,便觉得贺宴舟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前过问,此时坐在板凳上,倒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你之前同我说,叫我不要担心,关于魍魉山的洞主你有把握对付,你的把握呢?你早知道他们会为了一本破武功秘笈而选择背叛魍魉山,你还叫青女带他们去找新的主人,你疯了?!”
巫暮云咽了咽口水,扯着嗓子笑了笑,“放心吧宴舟,我心里有分寸。”
贺宴舟严肃道:“他们正想着如何获得更多厉害帮手的时候,你雪中送炭,怎么,那些洞主是你安插在李莽身边的卧底?”
“这倒不是。一群趋炎附势的洞主,留着他们没什么用处,反而增加烦恼,不如送人。”巫暮云道。
贺宴舟被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弄得火冒三丈,一掌拍在了桌上,啪的一声,桌子裂开了几道缝隙,而后散架了。
“还不肯说实话?”贺宴舟语气中有些许威胁的意味,似乎他若还是这副态度,会将他碎尸万段般。
巫暮云这便忍不住从实招来了。
“这些洞主我原本就不打算留下来。蒙逻阁给我的《阴阳诀》后记有提到一句话:夫困厄之境诞狞兽,其戾气蓄之也深。若此兽复为君王所羁,屈志樊笼,一朝纵归林壑,必肇滔天之祸。噬人亦自噬,殆非祥兆。”
“如今背叛我的,从我疯魔那一刻便已经背叛了,并且没少有人暗中联络李莽的。居元确实了解很多关于魍魉山的事。可是机关阵法,只有山上的神仙才懂得。他们宁可毁了魍魉山也想着离开牢笼,我不如顺了他们的意。”
贺宴舟舒了口气,抬眼看着巫暮云,“几头野兽的凶性是可以被人利用的,知道是凶兽,宁可自留自卫,也当不该给他人的。”
巫暮云倏然伸出手,温柔的抚上了贺宴舟的脸,拇指摩擦着他的脸颊,“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多累啊,脸上都有细纹了。”
“巫暮云。我在和你说正事。”贺宴舟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