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将巫暮云拦腰扶起,看着两位杀手始终不肯让步,只好作罢,跟随其中一位去往了客房。
等到了客房,屋外狂风怒哮,确实有暴雨的痕迹。
这个屋子可比贺宴舟在清风居的屋子精致得多,雕梁画栋,家具一应俱全。他将巫暮云抬到了软塌上,原本想着就此作罢,自己找块席子凑合着睡就行,没想到还没起身,巫暮云的手却抓了上来。
“宴舟……别走。”巫暮云咕哝着。
贺宴舟无奈,只好将他身上束缚人的外衫给解了,刚下手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巫暮云身上很烫,贺宴舟的手指只是轻轻一碰,便有灼烧之感。贺宴舟不太确定,于是拿过巫暮云的手把了脉象,他的脉像很混乱,气息不稳,内力……内力在燃烧?!
“怎么会这样?”贺宴舟不可置信道。
《阴阳诀》与《幽冥功》一样,本身携带着浊气,这股浊气如同南诏最毒的毒虫一般,渗入人体便会不断暴动、紊乱真气。撑过去能活,没撑过去,必死。
贺宴舟原本以为巫暮云身上《阴阳诀》留下的浊气已经去除,没想到是藏在了筋脉当中。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倏然爆发,如同岩浆滚滚,从他的筋脉烧过,让他整个身子都滚烫了起来。
可是,巫暮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贺宴舟看着巫暮云紧皱眉头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苦笑着抚过他的脸颊,“二公子还真是会逞强。”
贺宴舟的医术没有青梧那么高明,凭医术救不了巫暮云。但贺宴舟毕竟曾是个武功高手,如何疏散任督二脉,舒缓体内暴动的真气,他自然知道,只不过过程不会很舒服。
没多久,巫暮云便被泡进了贺宴舟请人弄来的冷水桶里,他要承受的便是一冷一热,阴阳融合带来的折磨。
这样的过程,少不了痛苦,贺宴舟在这之前点了巫暮云的百会穴,提前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一点内力输送了进去,以起到引导内力步入正轨的作用,让他能够在这样的过程中好受一些。
可是巫暮云即便处于昏迷状态,但不断紧皱的眉头与颤抖的身体告诉贺宴舟,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痛苦,并在极限忍耐当中。
对于巫暮云从小便有接触毒物的体质来说,《阴阳诀》的浊气并不足以夺命,可是贺宴舟依旧很担心,这么多年第一次看着巫暮云被冷水弄湿的脸,温声细语道:“你一定要撑过去,阿云……”
也许是想起自己八年前对巫暮云做的种种事情,心怀愧疚,看到巫暮云此时此刻这副模样,他心里莫名有些抽疼。
贺宴舟将从巫暮云衣物里找来的口弦放在嘴上,将不知何时学来的曲子吹了出来。可若是仔细一听,会发现这曲子是那晚巫暮云吹给贺宴舟缓解内伤时的曲子。
其实那也并非贺宴舟第一次听巫暮云吹口弦,八年前他同样听过,也是同样的曲子。大抵是刻骨铭心,所以便记在了心里。
许久,正如九娘子所言,屋外早已下起了瓢盆大雨。
贺宴舟没有关上门窗,狂风一吹,雨水便涌了进来。贺宴舟只顾着吹安神曲,并未在意这些,直到巫暮云的眉头舒缓了一些后,他才将嘴里的口弦拿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端午节快乐[加油][加油]
第30章青云山(1)
一夜未眠,贺宴舟守了巫暮云整整一夜。
待到次日辰时,巫暮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头还有些晕沉,于是坐起身回顾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了垫着席子睡在了桌子旁边的贺宴舟身上。
“宴舟……”巫暮云说着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却倏然发现自己的内力与昨夜相比充盈了许多。
得知真相后,他看着贺宴舟疲惫的身子,迟钝了很久,脸色却莫名变得通红。
这时,贺宴舟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往巫暮云看去,“你醒了?身体好多了吧?”又见巫暮云通红的脸蛋,赶忙起身上前用手背试了一下他的温度,“好烫啊,不对呀,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后的巫暮云,假装咳嗽道:“我没事。”说完赶紧躲开贺宴舟又想要摸上来的手,“宴舟多虑了,我真的好了。”
“你那么厉害,区区浊气肯定跑得远远的。”
贺宴舟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严重怀疑巫暮云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事情,否则大清早的谁脸蛋会突然这么红,活像是猴子屁股一般?
“得了吧。二公子还真是会开玩笑,我现在可称不上厉害这两个字。也不是以往那个人人称道的天下第一了。”
巫暮云却道:“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天下第一。”
贺宴舟一怔,脑子突然不太好使了,呆楞的地定在原地,直到巫暮云打开房门,轻飘飘地朝他扔了几个字:“走啊,这个夜幕之主,咋不得见见?”
因此没多久,两个人回到了碉楼,不顾黑衣人劝阻,径直走了进去。
九娘子昨夜醉的也不轻,但没想到今日依旧早起在碉楼与其他杀手议论关于洛阳千机阁和上官拓的事情。
壹面客栈一夜之间被上官拓大火烧成了灰烬,得知此事的百姓人心惶惶,木霍这些天平定民心花的功夫不少,原以为上官拓会因为事情是他做的而对其帮衬一番,没想到事后拍拍屁股,带着几十个千机阁弟子和几个护卫,从洛阳前往了长安。
人走了,事情却烂成了一锅粥丢在了洛阳城,若是朝廷责怪下来,第一个挨批的就是木霍。
九娘子本想着因为这件事情而趁机威胁木霍与她联手,以木霍这胆小怕事的性格,绝对会因为怕被满门抄斩而暗中协助她,可是上官拓却离开了洛阳。到了长安,夜幕便不是千机阁的对手,想杀上官拓更是难上加难。
贺宴舟与巫暮云不请自来,九娘子很是震惊,但却并未因此动怒,她挥手叫与其商讨对付上官拓事宜的几位黑衣杀手离开了碉楼,而后对着两人问道:“两位这么早过来,有事情?”
贺宴舟道:“有。打扰娘子议事,实在对不住。”他看着九娘子,“贺某想见一见娘子嘴里的主上,不知这边可方便引荐?”
九娘子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摇头叹息,“真是不太巧。主上他也很久没有出现在洛阳了。夜幕在很多地方都有分部,他如今在哪里,奴家也不知道。”
“既然娘子说夜幕有很多分部,那这么大的组织,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巫暮云道。
九娘子:“夜幕本身就是在黑暗中行事的组织,彼此之间都不一定知晓身份,探子就更不需要了。我们只听从主上的意思为目标而行动,至于其他——为目标不死不休外,没有其他。”
贺宴舟继续问道:“所以你们的目标是上官拓?你们主上的意思是杀掉上官拓,为什么要杀他?”
九娘子摊开双手,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我们只是按指令办事,其余的我们无权过问。好啦,贺公子要见主上不必你主动找他,他自然会来找你,到时候这些问题你可以问他。”
贺宴舟没有弄明白她那句‘他会来找你’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按照九娘子所说的,他们的主上似乎对贺宴舟很熟悉?甚至,就连九娘子好像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