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已经睡过去的那个人忽然翻了个身,却没有重复刚才的话。
听出尉兰话语的意思,顾青有些汗颜。
对于某些事情上,顾青确实还是个保守迟钝的古代人。他曾经也尝试着作出改变,可那些尝试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尉兰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挺怕他的吗?是看穿了他一直以来隐藏在心中的欲望,打算以此来巴结讨好他?还是今天心情好,也顾不上小心谨慎了,要给今天的心情锦上添花?
就在顾青犹豫不决的时候,尉兰已经悻悻地转过身去。
你在想什么呢?被别人调侃一句“你老公”就当真了?
尉兰感到无比的羞愧与无地自容,万分后悔自己说的话。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永无自由之日的死|刑犯。一个灵魂被捣烂撕碎的献祭品。他怎么可能还喜欢着你?何况他为你每天往监狱里跑,你却骂他是特别行动部的狗……
他是个好人,不过可怜你罢了。
尉兰背对着顾青,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今天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一天,心在关键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但这二十几年间你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你被一次又一次地切除脑部组织,灵魂在炼狱中煎熬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现在,他又在哪里?
心同样是个好人,不过不愿看到无殇者让牧帕生灵涂炭罢了。
你这种早该去死的东西,死皮赖脸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想再等一等。我想弄清楚“那件事”。尉兰泪流满面地回应着这个声音。
“如果,你想的话……”顾青暗自吸了口气,他在心里唾骂了自己无数遍,尉兰都这么主动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这回,尉兰像是睡着了一样,蜷缩着躺在最边上,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
顾青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过了这村没有这店,来的时候令人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不过他们还有时间,不差这一时半刻。
顾青盘算着怎么向特别行动部详细汇报这次的事情,能让尉兰显得没有能力而乐于奉献,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银沧共和国沧京,枫叶大道7号302室。
二室一厅中只有她一人,杨依旧选择将房门锁住。街对面的房子离他们有二十米远,但她还是关紧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整个卧室陷入一片幽暗之中。
杨来到书桌旁,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随即深吸了口气,集中意念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下一个个蚂蚁大小的字符,字符排列组成一些更大一点的、由很多波浪和菱形组成的符号。
她将这些符号看了很多遍,接着,她闭上双眼,回忆自己刚才画出的符号。
整整一张纸的字符,在她的想象中开始发光,像天上的繁星一般恒久地闪烁。不知过了多久,字符排列出来的符号终于发生了变化,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她能理解的文字——
“拥有西陆人的血统的你果然非常强大。我们中最有天赋的那一个,通过一个月的练习才能做到的事情,你竟然这么快就做到了。”
杨“看”着眼前的文字,不带感情地想,也许不是因为西陆血统,也许是因为我的武学功底呢?让这些字符在眼底再现,需要的不过是专注而已,这可比练习内力容易多了。
对方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到——
“我们并没有给你主动联系我们的方法,但我们依然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出联系我们的原因,除此之外,我们也希望能知道,你是从哪里取得的情报。”
杨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字符却没有消失,而是随着她的意念移动成她想要的样子:“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都会知道真相,对吗?”
对方没有回答,大概对她这个问题感到无话可说。
“你们知道,我是联盟政|府底下特别行动部的外勤人员。
“而这些由西陆文字组成的符号,也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无人能知。”
杨比较诚实地“说”道。至于到底是她自己主动从特别行动部的档案中获取的信息,还是特别行动部将信息告诉她,让她作为卧底打入“裂墙者”,就得由这些裂墙者们自行判断了。
那边不知是在讨论还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你想做什么?”
杨:“我想加入你们。”
裂墙者这次回得很快,杨几乎能够感受到他们语气中的坚定:“这不可能。联盟不会容忍异能者的存在。你也可能是他们派来的卧底。”
杨:“怕我知道你们的地址,无法成为拒绝我加入的理由。因为,我很快就能知道。用你们的话说,‘真界中,我们能够瞬间感知彼此的所在,能够迅速抵达彼此的所在。’接着,我可以带着一干特工抓捕你们,也可以独自出现在你们藏身之处的门后,等着我。”
杨“说”完这句话,瞬间便用意念打乱了眼前所有的字符,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西陆的低等法术,对我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只可惜我不认识古西陆的文字,也不懂得这些文字和符号对应的力量。杨冷静地分析到。
她的目光移向书桌边上的几张纸质文件,文件是特别行动部情报局异能组织侦查科搜集到的关于“裂墙者”这个组织的资料,资料中有他们可能出没的地点、可能的聚会场所以及扩招人员的方式——
裂墙者,出没的地点多在著名院校、知名酒店、商业大楼等高端场所,聚会的方式是各种封闭式的研讨会,容易受到裂墙者关注的,则是对神秘学有一定兴趣的高知人群。
凭借这几点,再凭借她对灵力的感知,兴许会很快找到线索。
第138章肥鱼
星夜森林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却出了太阳,雪花也十分识时务地见好就收,留给这些千里迢迢来到牧帕的旅客们一个绝佳的游玩天气。
顾青、尉兰两人洗漱完毕,在民宿一楼的特色餐厅中吃完早餐,徒步行走到昨天闲逛时看到的一个滑雪站。在滑雪站作了简单的登记,并上交一定押金后,二人领到了一大包的滑雪装备,包括滑雪板、滑雪杖、滑雪服、防风眼镜以及各种各样的护具。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一辆上山的公交汽车停了过来。
公交车上已经坐了十来号人,顾青下意识地把每个人都简单观察了一遍,竟然又看到了昨天在油饼店排队时遇到的,名叫沃夫的大肚中年男子。沃夫盯着自己的手机,身上没有背滑雪板,不知道上山是要做什么。
其余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外地游客居多,几乎人人背着滑雪装备,看来这是一趟滑雪专线。
顾青从沃夫身上收回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坐在他旁边的尉兰。
尉兰抱着一大包滑雪装备,怔怔地望着窗外,看着挺呆的,不过经过昨夜的胡吃海塞,面色竟然红润了一点,终于有了一点健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