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忘心知寻常手段难有成效,脚下步法再变,身形如风,绕着那力大无穷却行动略嫌僵直的尸身游走。
他瞅准一个空隙,指间一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再次直射而出,这一回并非打向穴道,而是“啪”一声准准击在了尸身左腿的膝关节侧面!
那尸身正待前扑,膝关节受此一击,虽铜钱未能穿透它那被煞气强化的皮肉,但那股巧劲却让它腿骨一弯,平衡顿失,整个身子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地。
北忘趁势而上,口中念诵咒文,手中引魂幡再次点出,此番目标是尸身的肩胛骨缝隙,试图封住它一条胳膊的活动。
然而,那浓郁的煞气如同自有灵识般,迅疾汇聚到肩胛处,引魂幡点上去,只觉一股滑腻而韧实的阻力。
尸身嘶吼着,凭蛮力强行稳住身形,那条被打的腿似毫无影响,挥舞着双臂再次横扫过来,带起的恶风吹得北忘衣袂翻飞。
他只得再次闪避,步法虽未乱,气息却已比初时急促了几分。
铜钱击打关节,只能造成短暂的失衡;步法扰扰,也只能争得片刻喘息;符纸效用被煞气迅侵蚀;引魂幡难破煞气防护……
他接连变换了数种手法,皆是赶尸一脉中用来应对尸变、安抚凶戾的路数。
这些法子确能暂时牵制住这具地僵,让它无法真个伤到自家,却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将其彻底制住。
那尸身全不知疼痛为何物,力大无穷,每回被击退或搅扰后,只略略一顿,便又嘶吼着,不知疲累地再次扑上。
它那双空洞的眼里,只有对生者气血本能的渴求同破坏欲,驱动它行动的,是深处源源不绝的阴煞戾气。
北忘一时之间,竟被这具不畏伤痛、不惧寻常法咒、力气骇人的地僵逼得有些束手束脚,只能凭着高妙的身法同经验与之周旋,场面陷进了僵持。
而自始至终,南灵都静静立在战圈之外,昏暗的油盏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暗影。
她未出手相助,也未因那凶险的缠斗而后退半步。她就这么冷眼看着这场人与非人之间的搏斗。
在她看来,北忘的身法迅捷,动作准当,每一回闪避、出击皆是极好的应对。
他周身那层温暖的白光在不停流转,显出他内里力道的稳当。
但她亦清楚地“瞧”见,那具尸身并非独立。
它更像是一个关窍,一个涡旋。
浓郁得如同粘稠墨汁的暗红色煞气,正源源不断从矿洞更深处涌来。
如同无数条扭动的触手,争抢着钻入尸身的七窍同周身毛孔,补充着它耗去的气劲,修补着它被北忘攻出的微小僵直。
那煞气奔腾不息,仿佛无穷无尽。
故而在南灵眼中,北忘此刻所有的攻伐,无论是铜钱、步法还是引魂幡,都像是在试图舀干一条不断有汹涌活水注入的河流。
他每一回看似有效的牵制或搅扰,所耗去的煞气,于整个矿洞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新的、更浓郁的煞气瞬间便能补充上来,让那尸身恢复凶悍。
这等法子,在她看来,如同以一杯水去浇灭林间大火,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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