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落下一滴血,乔渺的后脑勺都一阵发紧,巨大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乔知絮扫了一眼,不动声色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男士手帕,弯下腰,擦干地上的血。
一道暗红的痕迹留下,他又将手帕叠起,重新擦拭。
不一会儿,地上就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时,一个宾客过来关心,他扶了下金边眼镜,转身交谈,受伤的那只手十分自然地伸进裤子口袋里。
乔渺观察他,仍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黑色的布料吸收了一切刺眼的红。
但,也仅仅是遮掩,血腥味是散不去的。
她第一反应,他难道不疼吗?
紧接着,上前一把抓住乔知絮的手腕,带着他往轿车方向走:“走,我们去医院。”
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帮她才受伤的。
不知是否乔渺的错觉,乔知絮仿佛有一瞬间的挣扎。
男性的手腕强势而结实,在她掌心绷起一条条遒劲有力的青筋。
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体型差距和力量差距。
她本不可能拽动他。
但他很快泄了力道,肌肉放松,就这么任凭她拉出大厅。
乔渺的手太小了,圈不住他的整个腕骨,只能稍使力气捏着。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始终扎根在她背后。
到了酒店门口,乔知絮反手稍稍往回用力,就拽住了她。
乔渺下意识看他,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灼热炽烈,瞳仁的黑色像是一片火海侵袭过的焦土。
她不禁屏住呼吸:“小叔叔,你……”
话音刚落,乔知絮眼底的炙热就被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颜色盖过,倏然松开她的手,淡着嗓:“不用了,我回房间处理一下。”
说着,他就调转方向,往电梯走。
乔渺赶紧追上去:“你伤得那么严重,自己是处理不好的,还是去医院——”
他突然回头:“我说过了,不用。”
头一次看见乔知絮情绪失控地发脾气,她完全被吓住,僵愣在原地。
不去就不去嘛,凶什么凶?
乔渺把头一扭,不爽地撇了撇嘴。
电梯门缓缓关上,乔知絮将她的委屈看在眼中。
他陷入了某种难以纾解的情绪,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双手撑在电梯内部栏杆。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混乱,脖间激动地爆出一道青筋。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作重重的一拳,砰地一声,猛砸在电梯内壁上。
乔知絮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无奈与自嘲。
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吗?
又在不甘心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乔渺才在大厅看见乔知絮。
他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受伤的手多了一条包扎好的绷带,没事人一般与客人们交谈。
在他的操控下,葬礼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辆又路过了卡车撞死一家三口的步行街口,那家甜品店关门了,门口的区域全部清空,只残留一片冷冰冰的破损痕迹。
人类世界的可持续有时候也略显无情,哪怕这里发生过再惨绝人寰的事件,周围人还是会每天按照既定的规律进行生活——
事故发生的旁边新开了一家饮品店,顾客们为了尝鲜大排长龙,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