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十分可怜。
想哄。
“想吃巧克力么?”他双手插着裤兜,柔声问。
桑酒虽然半醒半醉着,但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顿觉得难为情:“……不用。”
孟苏白默了两秒,点头,又问:“什么时候醒的?”
桑酒捂着脸撒谎:“刚醒。”
她不敢承认,是他抱着她走过长长的甲板时,他身上淡雅好闻的松雪气息让她猛然清醒过的,然后又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当时只觉得难为情,不敢睁眼,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被他发现,尬上加尬。
可后来又不自觉沉沦在他的怀抱中。
原来公主抱,是这样的感觉。
和恐高症类似,失重感从心脏蔓延到喉咙,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于云端,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然而不一样的是,男人的体温透过衣物传过来,像夏日缓慢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渗透肌肤,一寸寸吞噬骨骼,紧接着一阵隐秘而羞涩的战栗从指尖钻入,直捣心脏最深处,掀起一股按捺不住的躁动,却又莫名安心沉溺其中。
桑酒一路口干舌燥。
这种事情应该是非常亲密的人才会做。
可从小到大,除了舅舅,从没有男人这样抱过自己,李佑泽那二两骨架背九十斤的她都要停下揉腰喘两口气。
她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男人那里获得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现在更是丢尽脸,还在他面前哭鼻子。
桑酒一贯觉得,哭是懦弱的行为。
可她是真的以为,他已经走了,才会忽然悲从中来,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难过,借着酒劲宣泄一番。
气氛尴尬到连空气都忘了流动。
“谢谢您送我回来,”桑酒不敢睁眼看他,微微摆手,“我没事了,您……您先回吧。”
“没醉?”
“一点点……”她比了个手势,表示就指甲盖那么丁点儿。
孟苏白不置可否,从裤兜掏出手机。
又一阵沉寂,一如刚才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气氛。
这人气息沉稳得可怕!
桑酒又悄悄透过指缝,去偷看屋内的光景,却冷不丁撞进他突然抬眸望过来的目光。
视线对视的那一刻,桑酒就觉得自己完了。
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英俊帅气的男人!
她呆呆望着他,没有发觉心跳加速异常。
只道那是酒精上头在作祟,看任何人都深情,更何况是一个长得帅身材又好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她的卧室,虽然之前是他的,但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他收起手机,目光诚挚,像极了昨晚问她是否要跟他走的语气。
桑酒打消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莫名忍不住一阵鼻酸,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用,您帮不上。”
没有人能拯救她,除了她自己。
“也许呢,”孟苏白挑眉,“carson说得没错,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就是一顿酒钱吗?也没多少钱,小事一桩!”桑酒摆手,语气斩钉截铁,“比起您请我的邮轮旅行,不值一提。”
孟苏白却摇头:“不仅仅如此。”
“什么?”桑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自由,”孟苏白看了她两眼,一本正经说:“谢谢你,帮我重获自由。”
桑酒却一脸茫然:“自由?能有多重要?”
在她的认知看来,现代人还有什么自由不自由的吗?
大家都是牛马,朝九晚五算好的了,像她这种超级牛马,不舍昼夜只为业绩,自由是什么不重要,有钱还债,有钱养家,有钱享受生活就很好,像李佑泽那样不务正业,每天自由来自由去的生活,她也不觉得有多可贵。
再说,如今的她,倒是自由到两袋空空、无去无从,却着实惶恐。
“当然很重要,”面前的男人,语气却很认真跟她解释,“当你自由时,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都会变得有意义。”
“是吗?”桑酒依旧不信她能帮他改变什么,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不了。
“嗯,”孟苏白语气从容,“否则,我怎会把唯一的房间让给你。”
“那应该,是很重要吧,”桑酒思绪有些迟钝,“carson说,他昨晚没睡好,房间小,床也小,没你半个身子长不说,还硬,他说你晚上是挂窗户上睡的,半夜把他魂都吓没了……”
她想把房间还给他,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放弃舒适的环境去挤工作舱。
孟苏白笑了一声:“他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