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地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问:“你是哪位?来找伯德有什么事?”
艾德蒙贝伦杰摘掉头顶的八角报童帽,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受苏格兰场雇佣的警探,您好。”
柯林斯半信半疑,毕竟昨晚方出过事,眼前的家伙不排除有冒充警方的嫌疑,出于谨慎地说:“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嗯,这是应该的。”艾德蒙从裤袋里掏出工作证,“您过目,柯林斯先生。”
柯林斯接过证件,闻言抬眼皮看了一眼自称“警探”的家伙,然后仔细辨别了证件的真假,又还给了它的主人。
他没再多问什么,继而敲了两下门,等了须臾。
门内毫无反应,他拧动把门手,门朝里裂开一条缝隙,房间里没亮灯,一片黑漆漆的。
“布兰温。”柯林斯轻唤,顺势将天花板的白炽灯打开,病房中瞬间明亮起来。
他看见了伏在床边熟睡的布兰温和病床里的伯德,应该是太累了,睡得很沉。
艾德蒙是为酒店袭击的案子过来对布兰温进行询问的,见状也不着急办事,自觉地到沙发坐着,瞧眼桌上用过的食物。
兴许是白炽灯光线明亮的缘故,布兰温朦朦胧胧地醒了,他直起腰板,手撑了一会脑袋。因为睡得太沉,他现在浑身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的。
“醒了。”柯林斯贴心地递来一杯水。
“嗯,感觉不太舒服。”布兰温接过连灌了几口。
“当然不舒服,你昨晚受到惊吓,然后又耗费精力去处理酒店的事情,没有充足睡眠又赶来了这里陪着他。”
随着柯林斯坐回沙发,布兰温也看见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艾德蒙站起身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格林少爷。”
布兰温把水杯搁在台上,也起身,他为伯德捻了捻被角,缓声说:“艾德蒙先生这次来又是为了哪件案子?”
他转过来,径直朝门口走去,示意艾德蒙到外面再谈。
艾德蒙明白贵族的举动,跟着步到走廊的尽头,跨下台阶到建筑楼外的空地上待着。
雾都的夏夜偶尔还能眺望见如勾的弯月,布兰温望着它,掏出烟盒说:“你自己接的,还是上面的家伙给你的?”
“你指的是酒店的枪击案吗?”艾德蒙在明知故问,他盯着布兰温的一举一动。
“难道我身上还有其它的案子吗?”布兰温挑出一根烟,好笑地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这您就多虑了。”
他咬着香烟,向艾德蒙摊掌,“是不是多虑了,你心里清楚,我是不在乎的。”
艾德蒙睹了眼布兰温的掌心,立即把口袋里的打火机交上去,“说说看酒店的枪击过程吧。”
布兰温点了烟,不紧不慢地回答艾德蒙,其实整件事的发生到结束都十分的仓促,该说的全部已经告诉了警方,也录了口供,实在是没什么可补充的。
“你是不相信我的供词吗?”
“我是担心您在惊吓后遗忘了案件的细节,为了更快破案,反复回忆很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烟味随风飘过了艾德蒙的鼻尖,他闻到很淡的香气,不像是烟的味道。
“从伯德中枪到杀手毙命,我至始至终没亲眼见过杀手的真面目,我在房间里,而杀手连房门都没有进来,他是隔着房门开的枪。你要更多的细节,我真的无法回复你。”
布兰温泰然地面对艾德蒙,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抛开与伯德在房中聊的内容,其余的他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坦白。
走到医院外也是为了能抽支烟,他丢掉烟头,用昂贵的皮鞋踩灭了。
艾德蒙观察着布兰温,“您似乎改变了很多。”
“是吗?”布兰温勾唇笑了笑,“周围的人都这么说。”
“不过有一点没变。”
“挺好的,坚持做自己。”
艾德蒙还在等着布兰温问他一句“哪里没变”,结果人家根本不沿着他的思维走。
“您不变的是身份,和它赋予你的傲慢。”
“是嘛,你如果站在了这个位置,你也会傲慢的,可惜了,你永远没有机会。”布兰温有恃无恐地露出轻蔑的笑,“艾德蒙先生问完了吗?一支烟的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
艾德蒙蹙着眉头看人微笑地越过他的身侧,进入医院的走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果然,布兰温格林与其他的贵族没有区别,他差点还为伯德曾经的事情而改观。
听见开门声,柯林斯回头瞧了瞧,“聊得怎么样?”
伯德也醒了,正慢慢地喝着汤。
“非常的愉快。”布兰温面无表情地进门,觑见伯德,他眸光忽地柔和了下来。
“我倒是不那么认为。”柯林斯机灵地把床旁的椅子让出来,“他对你,貌似有点成见。”
布兰温没坐椅子,而是坐到床上,伸手给伯德举着汤碗,“他经手过几年前的案子,那都是与公爵府有牵连的,他怀疑我又苦于没有证据坐实,对我有点意见很正常,只要不是想着杀了我,我可以视若无睹。”
他说着,右手去拿了一张巾帕,准备递给伯德擦嘴的。
“你不要多想,艾德蒙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伯德握着勺,替曾救过巴内的警探解释,“他是警局中为数不多的心地善良且正直的人,不要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