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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并肩王（第2页）

她站在那里，玄色斗篷在山谷的风中微微拂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深秋的寒潭，不起丝毫涟漪。仿佛这拥立新主、关乎天下格局的一幕，于她而言，只是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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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停云的心，像是被那眼神刺了一下。

他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间翻涌的气血和复杂的情绪，向前走了几步，登上了旁边一块稍高的岩石。

他抬起手，所有的喧嚣瞬间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没有立刻接受那“承继大统”的呼声，而是目光沉静地扫过谷中所有的面孔——有周骁这样的前朝旧部，有各地汇聚而来的抗北义士，更有跟随他从灞水关血战中杀出来的、忠诚的部下。

“诸位！”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国仇家恨，陆停云……元曜，不敢或忘！天下罹难，苍生倒悬，我辈男儿，更当挺身而出！”

他的话语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了人群边缘那道孤寂的身影，声音提高，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然，灞水关能存，我等能在此地相聚，非我元曜一人之功！”

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向苏清月所在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此位，亦有苏督军一半功勋！”

“若无她率奇兵撕裂敌军侧翼，吸引主力，灞水关早已城破人亡！若无她献计，我等无法突出重围！若无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复杂意味，“……带来的希望，我等亦无今日之机！”

山谷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陆停云的手指，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身份复杂的女子身上。有惊愕，有探究，有不解，也有……逐渐升起的敬意。

苏清月站在原地，感受着那数百道汇聚而来的目光，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她没想到，他会在此刻，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如此公开地、毫不避讳地将一半的功勋归于她。

她抬起眼，迎向高处的陆停云。

他的目光也正看着她，深邃，复杂，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沉重的决绝。

四目相对，隔着人群，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良久，苏清月微微垂下了眼睫，避开了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那玄色斗篷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转身，默默走向溪流边，寻了一处僻静的石块坐下，背影疏离而孤绝。

陆停云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楚，随即被更深的坚毅所取代。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谷中众人，声音恢弘而坚定：

“大统之位，关乎国本，不可轻言。然，值此危难之际，元曜愿暂领‘并肩王’之位，与诸位英雄，戮力同心，共抗暴北，解民倒悬！”

“待扫清寰宇，四海升平之日，再议其余！”

“并肩王！”

“并肩王！”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山谷。

新的旗帜，在那简陋的营寨中缓缓升起，玄色为底，金线绣着翱翔的云纹与一轮清冷的弯月，象征着“停云”与“清月”，也象征着这由血与火、功勋与禁忌共同铸就的，“并肩”之名。

而苏清月，只是静静地坐在溪边，听着身后震天的欢呼，望着水中自己孤寂的倒影，和那倒影中，随风微微晃动的新王旗帜。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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