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侯卫东跳票当上副镇长以来,付江第一次称呼侯卫东的官衔。
看到一贯懒散的付江都有了工作热情,侯卫东也很高兴,看时间已快中午,便说道“付主任,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让侯镇长破费了。”付江与苏亚军一样,知道侯卫东是石场老板,也就没客气。
侯卫东和付江往外走,听到刘坤办公室传来一阵争吵声。
田秀影的声音尖利刺耳“刘书记,你给我个痛快话,这事到底能不能办?”
刘坤声音也大“调整住房,必须经过党政联席会,这是硬性规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凭什么侯卫东能住小楼?我田秀影是党政办的人,犯了什么错误,只能住平房?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我田秀影也不是好惹的,不能任由你们糊弄。”
“你住在平房不是我安排的。还是那句话,要调整住房,必须由党政联席会决定。”
刘坤曾经把田秀影的事情给赵永胜汇报过。
赵永胜捧着将军肚子,冷笑道“田秀影不是好东西,成天搬弄是非,就是要让她住平房。楼上有空房间也不给她,这是给她一个教训。”
赵永胜定了调子,刘坤就不敢擅自给田秀影调整住房。前两次田秀影来谈这事,他都敷衍了过去,这一次田秀影却不依不饶。
田秀影火气很大“少打官腔,老娘工作二十多年,什么怪事都见过。你年纪轻轻,也要学着侯卫东办点实事。今天不给我答复,我就住在你办公室不走了。”她扭身坐在椅子上,胖脸上的可怜表情消失不见,活像大街上吵架的泼妇。
刘坤气急败坏“你觉得侯卫东办实事,你去找他呀!”
田秀影扬文革辩论精神,揪住话把借题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推卸责任!这是你分管的事情,何必把侯卫东扯进来?我知道你们两人有矛盾,你在选举中败给侯卫东,现在还记恨在心,但这不是你推诿扯皮的借口!”
田秀影的胡搅蛮缠把刘坤气晕了,使劲拍了桌子。田秀影也不示弱,也跟着拍了桌子。
侯卫东暗骂“田秀影这一张臭嘴,真是害人不利己。她这样揭刘坤的短,彻底断绝了刘坤帮她的可能。而且别人也不敢帮她说话,否则就是跟刘坤作对。”
付江笑得极为开心“田秀影当年是宣传队员,能言善辩,刘坤不是对手。”他称呼刘坤时,仍然直呼其名,没带官衔。
两人下楼时,争吵已经升级。
刘坤拍着桌子吼道“田秀影,你说的是什么话?”
田秀影针锋相对“刘坤,老娘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吗,你妈没有教你听人话吗?”
来到一楼综治办,墙上是《院户联防责任制》等一排制度,全部用玻璃相框挂在墙上。
制度下面是一张破败茶几,茶几上堆满了黄的报纸、文件。
侯卫东打量了一下“付主任,这屋里还是要整理一下、打扫干净,别弄得像乱鸡窝。”
走出大院时,楼上仍然在争吵。
侯卫东不出声,只管往前走。
付江跟在身后,幸灾乐祸地道“田秀影年轻时也是大美人,是宣传队的风流人物,好几个男人围着她转。怎么人到中年,就变成了柿饼子脸?让人看了想呕吐。”
走进张家馆子,侯卫东想起付江身上老板凳的劲头,故意为难他“付主任,综治办和派出所密不可分,你给秦所长打个电话,请他过来一起吃饭。”
付江是前副镇长晁杰的人,而晁杰与秦钢关系很差,连带着综治办和派出所也水火不容。
听到侯卫东的安排,付江有些为难,搪塞道“还是侯镇长打电话,我没有手机。”
侯卫东把手机递了过去,付江挠了挠头“秦所长架子大,我请不动。”
侯卫东趁机以分管领导的身份批评道“综治办负责协调各单位维护社会治安,现在你这个主任连请派出所长吃饭都困难,怎么顺利开展工作?”
综治办全名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主要职责是负责组织协调辖区有关单位和部门开展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维护社会稳定,名义上还要统领派出所。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派出所是公安局直接领导,别说综治办,就是镇政府也指挥不灵。
侯卫东的话让付江无法反驳,只能惭愧地点头。
侯卫东将付江教育了一顿,这才给秦钢打电话,请他到张家馆子来吃饭。
秦钢管着炸药,就卡着石场的脖子,自然成了石场老板的座上宾。
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由于有了上青林这些石场,秦钢的日子才能过得滋润。
侯卫东作为石场的带头人,跟秦钢的关系早就亲密无间。
付江暗道“以前晁胖子和秦钢不对付,让我受夹板气。没想到侯卫东和秦钢这个鸟人能尿到一个壶里,以后综治办的工作好做了。”想到这里,侯卫东的形象在他眼里变得高大起来。
秦钢、周强和王一兵三人刚刚进屋坐下,张胖子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烧鸡公端了上来,问道“侯镇长,喝什么酒?”
侯卫东道“今天我请客,来两瓶泸州老窖特曲。”
在青林镇,泸州老窖特曲算得上好酒。酒贵利润就高,张胖子屁颠屁颠地出去拿酒。
王一兵接过侯卫东扔过来的红塔山,放在鼻下嗅了嗅,道“还是侯镇长路子野,我们一个月拿点死工资,烟钱都不够。”
这时,火佛煤矿老板周强端着酒杯从隔壁过来敬酒“秦所长,你把兄弟忘了,好久没来检查工作了,敬你一杯。”与秦钢喝了酒,他又热情地对侯卫东道“卫东当了镇长,还没有接见我们这些兄弟,碰一杯。”
周强一连碰了六杯酒,他与派出所民警周强同名同姓,又特别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