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苑内,苏浅月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虽仍微弱,却已趋于平稳。夜宸守在外间,如同一尊守护神,周身散的低气压让所有侍从几乎喘不过气。暗一带回的线索如同拼图的关键碎片,将西越与平西王府的勾结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这已不再是猜测或试探,而是确凿无疑的敌对行动,且触及了他绝不容触碰的逆鳞。
天光未亮,夜宸便已起身。他换上了一身玄色绣金蟠龙常服,神色冷峻,眸中再无半分犹豫与权衡,只剩下冰冷的决断。他轻轻走入内室,在苏浅月榻前驻足片刻,凝视着她苍白的睡颜,伸手为她拂开额前一缕碎,动作轻柔,与他周身凛冽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等我回来。”他低声呢喃,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袍袖翻飞间,带起一阵肃杀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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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太极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百官垂肃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触怒了御座之旁那位如同随时可能爆的火山般的摄政王。
夜宸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无谓的寒暄上,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如同淬了寒冰,响彻大殿:
“昨日,王妃于京郊遇袭,险遭不测。经查,此事乃西越使团与平西王宇文护,相互勾结,共同策划!”
一语既出,满殿死寂,随即爆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虽然众人皆有猜测,但由摄政王亲口证实,且言辞如此肯定,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藩王勾结外邦,谋害摄政王妃,这几乎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证据确凿!”夜宸根本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厉声道,“平西王府采买管事贿赂皇家马场副监丞王顺,在王妃车驾马匹草料中下毒‘惊魂散’!西越武士则于事时,以特制铜哨引马匹惊狂!人证、物证俱在,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尤其是在几个平日与平西王府或有往来,或态度暧昧的官员脸上停留片刻,那几人顿时面色如土,汗出如浆。
“传本王令!”夜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西越使团,包藏祸心,挑衅天威,即日起驱逐出境!限其两个时辰内离开驿馆,由禁军‘护送’至边境!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其正使赫连勃勃,暂扣为质,待其国给出交代,再行论处!”
“二,平西王宇文护,勾结外敌,谋害王妃,意图不轨,形同谋逆!削其王爵,贬为庶人!着兵部即刻拟旨,公告天下,令其即刻只身入京请罪!其麾下滇西军,由朝廷派员接管整编,若有抗命,视同叛国,朝廷大军即刻讨伐!”
“三,着镇南王宇文擎,暂代统领西南边境一切军务,严密监视西越动向,若平西王……若宇文护抗旨,准其协同朝廷大军,南北夹击,平定叛乱!”
三条命令,一条比一条严厉,一条比一条震撼!驱逐使团,扣押太子,这是对西越最极端的羞辱和最强烈的宣战信号!削藩夺爵,勒令只身入京,这几乎是将平西王逼上了绝路,除了造反,别无他选!而启用与平西王素有旧怨的镇南王,更是将“以藩制藩”的策略用到了极致,彻底断绝了平西王任何侥幸心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摄政王这雷霆万钧、不留丝毫余地的处置惊呆了。这已不仅仅是应对挑衅,而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解决西越和平西王这两个心腹大患!
“王爷……三思啊!”一位老成持重的宗室亲王颤巍巍出列,“如此……恐立刻引西南战火,生灵涂炭……”
“战火?”夜宸冷声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难道要等他们里应外合,将战火烧到京城脚下吗?王妃今日可遇袭,明日,尔等的家眷,是否也能安然无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王意已决,再有妄议者,以同党论处!”
森冷的杀意弥漫开来,那老亲王脸色一白,喏喏退下,不敢再言。其余众臣见摄政王杀心已定,且证据确凿,情势危急,深知再无转圜可能,纷纷躬身:
“臣等遵旨!”
旨意如同插上翅膀,迅传出皇宫,传遍京城。禁军铁骑轰然开动,直扑西越驿馆;兵部衙门灯火通明,一道道调兵遣将、起草檄文的命令飞传出;通往西南的官道上,信使背负着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圣旨,疯狂打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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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越驿馆。
当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将驿馆围得水泄不通时,馆内的西越武士一阵骚动,纷纷拔出弯刀,气氛剑拔弩张。
禁军统领手持摄政王手谕,声若洪钟:“奉摄政王令!西越使团阴谋败露,即刻驱逐出境!赫连勃勃暂留为质!抗命者,杀无赦!”
副使莫多脸色铁青,强自镇定:“我等乃西越使臣,尔等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