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秦公馆的主楼里却是一片低气压。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从清蒸鲥鱼到蟹粉狮子头,却一口未动,渐渐失了热气。
老管家王伯站在楼梯口,急得直搓手,对着刚端着餐盘下来的女佣阿香问道
“怎么样?大小姐还是不肯吃?”
阿香愁眉苦脸地摇摇头“门都没开。大小姐说了,她不饿,谁也不见。”
“这可怎么办……老爷今晚去南京开会了,家里没个主事人……”
就在这时,公馆大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紧接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
沈映棠带着一身夜露走了进来。
她还穿著白天那身白衬衫黑西裤,只是手里多了一件搭在臂弯里的长风衣。金丝眼镜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沈经理,您可算回来了!”
王伯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大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下午了,晚饭也不肯吃,还在脾气呢。”
沈映棠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丝帕轻轻擦拭着镜片。
闻言,她动作微顿,眉心轻轻蹙起。
“因为我?”
“这……”王伯尴尬地笑了笑,“大小姐那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从小就被老爷宠坏了。”
沈映棠重新戴上眼镜,深邃的眸子望向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想起下午秦婉莹摔门而去时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混蛋”。
确实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受不得一点冷落,容不得一点沙子。
“我知道了。”
沈映棠将风衣递给女佣,转身走向厨房。
“把饭菜热一下,十分钟后,给我端一碗鸡丝粥上来。”
……
二楼卧室。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秦婉莹抱着膝盖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但她就是不想动。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沈映棠给苏曼点烟的样子,还有那句冷冰冰的“无理取闹”。
“骗子……”
秦婉莹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还说是我的贴身经理,一下班就跑去找别人……”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秦婉莹警觉地抬起头“阿香,我说了我不吃!”
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阿香。
走廊的灯光逆着那个修长的身影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人端着一个托盘,空气中瞬间飘散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
“是我。”
沈映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依旧是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平静。
秦婉莹心里一跳,随即赌气地转过身,背对着门口,拉起被子蒙住头。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去陪你的老同学了吗?”
沈映棠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顺手按亮了床头的落地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驱散了满室的清冷。
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床上那个鼓起的一团,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曼明天还有手术,我们只是简单吃了顿饭,聊了几句商会的事。”
沈映棠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因为她的重量微微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