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羿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随即面色恢复泰然。
“姑父这一趟在府城给你买的可不止炮仗,”荀羿拍拍身上背着的鼓鼓囊囊的行囊,“走!别在外头玩了,跟姑父回家一样一样看去。”
庞春来是庞知山家里的孩子,荀羿招呼上他,抱着舒守义走了。
远离这群孩子后,荀羿对庞春来道:“府城买的炮仗你们小孩儿自个儿拿着玩不安全,快到晌午了,你回家玩一阵子,下晌来荀叔父家中,荀叔父带着你和守义一起玩。”
庞春来欢喜坏了,乐颠颠地点头离开。
舒婉秀若是知道因为自己没给舒守义买炮仗而导致他遭了欺负,定然会自责。
作为世界上最最了解这个女人的人,家里的男子汉们在回到家后,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
“师父的病症好了吗?”
过了最初重逢的开心劲儿,舒婉秀收敛了些笑意,关切问道他师父的病情。
“酒戒了,好多了。”
他刚去时,他师父还跟家里犟着。
后来荀羿看出他师父的心病。
他并不是不想戒酒,而是不想面对现实。
出现手抖的症状不能锻铁,他师父心里比谁都急,他也试过断了一两天酒,但并未有什么明显的成效。
他害怕,害怕戒了酒后手抖的毛病也好不了。
与其用尽手段去治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废人一个,不如不去治,不面对这个现实。
荀羿勘破他的心态后,温言相劝了一阵,最后更是把他师父的所有藏酒和私房钱都搜刮出来,用尽手段让他坚持服药、积极治疗。
最终,他师父的病症自然是渐好了。
师娘很抱歉在荀羿成家不久后把他叫到府城一待两月,眼看他师父见好,年关将至,师娘做主把铺子提前关闭了几日,让他早些回家过年。
“不说这个了,给你看看我在府城给你俩买的东西。”
荀羿背着的巨大包袱如百宝箱一般,物品一样样往外掏,掏了好一阵子都没掏完。
什么胭脂水粉、绢花手帕、暖手的汤婆子呐,各种女人家可能会喜爱的东西,荀羿买了一堆。
给舒守义带的也不少,百索、风车、九连环,还有一本三字经、一本百家姓。
荀羿从前识字就是师父拿着三字经和百家姓教的。
五牌村没有几个孩子正经送去上了学堂,荀羿也不指望舒守义以后考科举入仕,当个秀才或者举人老爷。
买这两本书只是他自己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不管是当农户还是手艺人,认得几个字比目不识丁要好。
舒守义偏偏头,还不大懂读书识字有什么意义,只是鼓起腮帮子把风车吹得悠悠转,上手‘叮当、叮当’的解着九连环。
荀羿能回家过年,属实在舒婉秀的意料之外。
早前她也怀抱着幻想,可她等啊等,从一个月等到两个月,虽然想念,但也早已在心里认定荀羿要年后才能回来。
两个人的年夜饭,煮一条鱼,炖一碗肉,再加一两个素菜就好。
荀羿突然回来,舒婉秀原本计划的量足,但稍显简陋的年夜饭便不大够了。
下晌,她挽起袖子一阵切、剁、炒,加了三道菜端上了堂屋的饭桌,丰盛的菜色,摆了满满一桌。
除夕不止要吃年夜饭,还要祭祖。
这一回,桌上不仅摆着菜,还摆有刻了姓名的家人牌位。
舒婉秀穿着塞满了棉花的厚实冬衣,有人并肩跪到了她的身侧。
舒婉秀如去年一般絮叨说着这一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说到伤心处垂泪时,有人会用柔软的帕子帮她拭去泪水,用温暖干燥的大手悄悄牵住她,默不作声地传递给她力量。
夜色降临,风雪肆虐,但堂屋内摇曳的灯火映照下,相互依偎的一对璧人背影成双——
作者有话说:本章就是大结局啦!后面还会写一两章番外,但更新时间还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