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流光溢彩与喧闹谈笑,在主宴桌旁的休息区沉淀为一种更为醇厚的暖意。
厉老爷子厉怀仁与林父林浩天对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茶几两侧,面前的白玉酒杯里,澄澈酒液映着顶灯,漾开圈圈柔和的光晕。
“浩天,”厉老爷子端起酒杯,脸上是卸下重担后的舒朗,他故意板起脸,眼里却带着笑,
“这声‘亲家’,我可是等了不少日子。以前你这小子见了我,规规矩矩喊‘厉叔’,心里头是不是还嘀咕过我这老头子不好说话?”
林浩天连忙双手捧杯,身板挺直,笑容里满是真诚和一丝受宠若惊:“老爷子,您这话可折煞我了!以前是晚辈不懂事,也多亏您提点。说实在的,”
他压低点声音,带着点男人间的感慨,“以前哪敢想能和您坐在这儿,为一对小儿女的事喝酒。冥渊这孩子,我是越看越佩服,越看越放心。把晚晚交给他,我是一百个踏实!”
“踏实就对了!”
厉老爷子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引得附近几人侧目,他却不以为意,与林浩天碰杯,“滋溜”一声饮尽杯中酒,哈了口气,“冥渊这小子,像他爷爷,也像我,认准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对人好起来,那也是掏心掏肺。就是以前啊,太独,太冷,心里压着石头。现在好了,”
他目光投向远处正与人从容交谈的厉冥渊和林星晚,眼神欣慰,
“你看他,站得比以前直,眼神也活泛了。晚晚这孩子,是块温润的玉,也是把合鞘的剑,正好配他。”
林浩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女儿挽着厉冥渊的手臂,侧耳倾听一位老者说话,不时微笑颔,姿态优雅从容,而厉冥渊虽大部分时间沉默,目光却总是不自觉落在妻子身上,那种专注和隐隐的守护姿态,让他这做父亲的心里又酸又暖。
“是晚晚有福气。不瞒您说,老爷子,晚晚刚决定要跟冥渊的时候,她妈还偷偷担心过,说冥渊辈分高,性子又……结果现在看看,”
他笑着摇头,“是我家那口子多虑了。辈分算什么?孩子们自己处得好,比什么都强。您是不知道,晚晚现在回家,三句话不离‘阿渊’,听得我这当爹的都有点吃味了。”
“吃味啥?女婿好,闺女才好,闺女好,咱老哥俩喝酒才痛快!”
厉老爷子笑着又斟满酒,“来,再走一个!为了这两个不让人操心的小家伙!”
“为了他们!”林浩天举杯,一饮而尽,肺腑滚烫。两位父亲相视而笑,许多未尽之言,都在酒里了。
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气氛更为细腻柔和。厉老夫人拉着林母苏婉清的手,轻轻拍着,眼神慈爱得像看着自家妹妹。
“婉清,我是真喜欢晚晚。”
厉老夫人声音温软,褪去了平日的家主威仪,
“模样性情没得挑,关键是心思正,有大气度。你看今晚,往来应酬,不怯场不张扬,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一点不含糊。冥渊那孩子,从小就心思重,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看着心疼。现在好了,有晚晚在他身边,他有人商量,有人心疼,脸上笑容都多了。”她说着,眼角泛起细纹,那是舒心的笑纹。
苏婉清心里暖融融的,反手握紧厉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您快别夸她了,再夸她要飘起来了。能遇到冥渊,得到您二老的疼爱,才是晚晚最大的福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看她经历那些,我这当妈的心都揪着。现在看她站在冥渊身边,眼里有光,心里有底,我这颗心才算落回肚子里。冥渊对她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
厉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水头极好、翠色莹莹的翡翠镯子,
“这只镯子,跟传给晚晚那枚胸针是一块料子出来的,我戴了好些年。如今胸针给了晚晚,这镯子,婉清你收着。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个念想,愿咱们两家,情谊也像这翡翠一样,温润长久。”
苏婉清吓了一跳,连忙推拒:“这可使不得,老夫人,这太贵重了……”
“拿着!”
厉老夫人不由分说,将镯子套进苏婉清手腕,尺寸竟意外合适,“什么贵重不贵重,给亲家母的,就是份心意。以后常来,咱们姐俩多说说话。晚晚忙,有我们疼她,你也放宽心。”
苏婉清摸着腕间温润的玉石,看着厉老夫人真诚的双眼,心头一热,眼眶微湿,终于不再推辞,用力点了点头:“哎!谢谢老夫人!”
与这边温馨的“亲家会晤”截然不同,宴会厅另一侧仿佛成了“相亲角”,气氛“紧张”又滑稽。
林战、林熠、林枫三兄弟,被以王伯母、李阿姨、张伯母为的几位热心世家夫人团团围住,如同三只误入丛林被经验丰富的猎手围观的……珍稀动物。
“林战啊,”
王伯母一身墨绿丝绒,笑容可掬,眼神却锐利如扫描仪,“听说你刚升了上校?真是年轻有为!这保家卫国是大事,个人问题也得同步推进嘛!我娘家侄女,在总政文工团,跳芭蕾的,那身段气质没得说,性格也大方,跟你这铁血军人正好互补!怎么样,伯母安排你们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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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战古铜色的脸绷得紧紧的,脚后跟下意识并拢,仿佛在站军姿,声音硬邦邦:“报告王伯母!部队近期有重要演训任务,个人问题暂不考虑!感谢您的关心!”
一副随时准备接受下一项指令的模样。
“演训任务和谈恋爱不冲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