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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你这是要弃理从文了（第2页）

她真的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一次由她主导的引力波可视化吗？或者说，她和陈硕看到的引力波可视化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只是系统设下的屏障？会不会最后现他们终其一生去研究的，不过是某个更高存在设定好的一场游戏？

如果连脚下的土地、头顶的星空，都可能是一种精密的模拟，那么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爱恨，他们的挣扎……有意义吗？

在那个更高维度的世界，又有多少像“系统”这样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正在……被观测着吗？

周南昭抬起头望向天空，点点繁星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女配在看什么？嘶——好奇怪的感觉】

【莫名觉得好像跟妹宝隔空对视上了……我妹宝的眼睛好好看呜呜呜】

“看什么呢？在这儿吹冷风，嫌自己身体太好？”

一个熟悉而略带沧桑的、总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南昭回头，看见她六十多了的小老头导师正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老师……”周南昭连忙想站起来。

“坐着吧。”导师摆摆手，走到她旁边，也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防潮垫边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怎么？遇见麻烦解决不了不去问你陈硕师兄也不来问我，大半夜跑天台s女鬼来了？”

周南昭被这小老头的话说得一哽，小声道：“……我就是没事思考思考人生哲理。”

“啥？”导师显得难以理解，“你这是要弃理从文了？”

周南昭摇了摇头。

沉默两秒，她指着天空，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老师，您说……我们看到的星星都是真的吗？我是说，它们出的光，经过几亿甚至几十亿年传到我们眼里，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改变了它们本来的样子？或者……我们接收到的所有信息，本身可能就是被处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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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问题有些含糊，甚至带着点玄学的味道，不是一个严谨的科研人员该问的。

导师闻言，却没有立刻斥责她胡思乱想。他眯着眼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旁边架着的、参数显然乱七八糟调了一通的天文望远镜，嗤笑一声。

“怎么？看了几本乱七八糟的科幻小说就开始怀疑宇宙的真实性了？”他语气依旧不客气，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南昭愣住了。

“我告诉你，周南昭，干我们这行的，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导师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笃定，“星星是不是真的？牛顿三大定律公式是不是真的？你每天吃的饭拉的屎是不是真的？”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傻不拉几的学生。

“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类似的问题。觉得物理大厦已经建成，剩下的只是修修补补，很没意思。甚至怀疑过，我们所处的宇宙，是不是某个高等文明电脑里的一个模拟程序。”

周南昭心跳加快。

“后来我想明白了。”导师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掂了掂，“怀疑本身没有错，但你不能让怀疑麻痹你的行动。你看这颗石子，我怀疑它下一秒会凭空消失，但它没有。我怀疑我松手它不会落地，但它落了。”

他将石子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这就是‘真实’。是可重复、可观测、可验证的相互作用。”

他的语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周南昭心上。

“科学是什么？科学不是寻找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真理，那玩意太奢侈，我们凡人够不着。科学是不断地用新的‘真实’，去逼近、去修正、去拓展我们理解的边界。今天你觉得不可能的东西，明天可能就被创造出来了。今天你觉得算不出来的结果，明天可能就有了新的方法。”

“你迷茫，你怀疑，你觉得前路看不清，这太正常了。我搞了一辈子物理，现在还是有很多东西看不懂、想不通。”

导师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像你这样，屁大点事就想东想西，怀疑人生怀疑宇宙，蹲在楼顶吹冷风装深沉的，那就是蠢，是浪费时间！”

“觉得星星是假的？那就飞到天上去摘一颗下来看看它有多假！觉得世界可能是假的？”

李老头哼了一声。

“那我告诉你，就算是假的，只要在这个‘假’的框架里，规律是自洽的，现象是可重复的，那它对我们来说，就是真的！你就得按照这个‘真的’规律去办事、去探索！要么，你就去亲手打破这个‘假’的框架！”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又什么也不做，耗死的只能是你这颗榆木脑袋！”

他没好气地敲了两下自己傻不拉几学生的榆木脑袋，然后走到那台望远镜前，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法熟练地调整了几个旋钮，又看了看天色。

“参数调好了，对准了。别在这儿瞎想了，多看看。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李老头丢下这句话，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又走下了天台，仿佛只是上来散了趟步。

周南昭怔怔地坐在原地，李老头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

——亲手打破这个‘假’的框架。

是啊，她在迷茫什么呢？

怕世界不真实？怕努力无意义？

可就算这个世界是被“设计”的，就算系统是更高维度的存在，那又怎样？

她此刻感受到的风是冷的，看到的星光是从遥远星系跋涉而来的，遇见的人是用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

这些，都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