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雪可真是找了个好理由。”陆衍亭声音低沉,“我看他脑子确实是坏透了。”
顾辞盈紧皱着眉头,风清蘅这反映太反常,她虽与他交往不深,但这麽多年来,他只是不爱搭理人,但根本不会如此没有礼数。
听到他如此诋毁,顾辞盈心中也有些上火。
“好想揍他一顿!”
“会有机会的。”顾辞盈语气凉凉,“我会在大比中遇上他。”
她这平淡的叙述,让陆衍亭不禁替风清蘅一寒,他轻轻抚平她眉心:“别太忧心,我会查清楚缘由,不管怎麽说,这是云荻自己的事,我们也只能查一查风清蘅的异常究竟是因为什麽。”
“我知道。”
“那你为何要动怒?”
“我并未动怒。”
“你有。”陆衍亭看着她,“是因为他在剑阁闹事,丝毫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我?
顾辞盈是断说不出“就是因为你”这种肉麻的话,她沉默下来。
隔壁传来吸鼻子的声音,两人都听得清楚。
“哎。”陆衍亭叹了口气,“还是去看看吧。”
顾辞盈想赶紧结束和他的对话,所以自告奋勇地要去跟谢云荻谈心。
陆衍亭实在不明白顾辞盈什麽时候解锁了与人谈心的技能,他如实相问。
顾辞盈搪塞说她们都是女子,自然比他强。
可你们是一样的女子吗?你这辈子还能有这方面的困扰吗?陆衍亭真的很想问,并且十分作死地问了。
结果也不出所料,顾辞盈以一个锋利的眼神表示,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困扰,但可以先让他体验一下。
陆衍亭一听,那还得了!
于是速速跪安了。
“吱呀”一声,顾辞盈推开了谢云荻房间的门,屋里没有掌灯,但依旧能看见她通红的眼眶。
谢云荻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顾姐姐,你来啦。”
顾辞盈从怀中掏出帕子,塞进她手里,没有说话。
两人呆呆地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只有一束月光穿过叶片,影影绰绰的透过窗子映在地上。
“大师兄早就跟我说,他那样的人,和我们天差地别,我一味坚持只会是飞蛾扑火,我不信,我非要去撞南墙。”
“我想赌。”热泪从她眼眶中滚落,“我想赌他会是第二个你。”
顾辞盈能听懂她的意思,她想赌风清蘅也是一个没有世俗之见,内心坚定的人。
在青丘和天泣渊一行看来,他虽态度冷淡,但确有这样的潜质,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确实和顾辞盈有相似之处,是个心比面上更热的人。
顾辞盈也是这麽认为的。
风清蘅若真厌烦谢云荻,不会由着她在身边乱晃,更不会在她误打误撞要进天泣渊的时候拉她一把。
“我在医谷时,还在心里为他开脱,我想他是否是有其他要事,才没能来看我。”
“可他今日……他今日怎麽能这样说!”谢云荻声音哽咽,“听闻三清门历来都是主修无情道,我竟天真地认为他不是,我觉得他心中是有情的。现在看来,实在太荒谬!”
风清蘅可是三清门的少主,他怎麽可能不遵循传统,去修无情道?
只是他的冷淡掩盖了无情的本性,给了谢云荻不切实际的希望。
“此事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会看走眼。”顾辞盈说,“与其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如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谢云荻看向她。
“努力修炼,等你有朝一日比他更强时,烦恼便能不攻自破。”
“他可是三清门钦定的少主,天才绝艳,我如何才能追得上他的脚步……”
“你年纪尚幼,能有此修为,资质并不差,而且也不是去追他的脚步,而是找到自己的脚步,他并不值得去追。”顾辞盈语气温和但笃定,“我始终觉得无情道并不是最坚固的道心,人非草木,如何能摒除七情,他迟早会被这样的道反噬。”
“通过伤害他人而稳固的道心,如何能长久?”
谢云荻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看待无情道,毕竟寻常的说法都是大道无情,无情道遵循大道规则,只要道心坚定,修炼之人多数能有所成就。
“万物皆有灵,对万物无情,那修道的意义何在,只为自己长生,或是予夺生杀,我个人并不认可。”
顾辞盈在修炼一途比风清蘅更胜一筹,所以她的见解听起来比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要更有信力。
“那修道的意义应该是什麽?”谢云荻修为尚浅,对道心之事还有些模糊。
“想要的东西,想护的人,都可以,并没有明确的定义。”
谢云荻若有所思。
顾辞盈想做的就是将她的心思引去别处,不要再想风清蘅的事,如今已经做到,她便起了身。
“所以无需伤心。”她走到门口,听着门外浅浅的呼吸声,不知怎的,又回头补了一句。
“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