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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渊府遗韵孤傲绝巅（第1页）

狭窄的甬道并非笔直向下，而是呈螺旋状蜿蜒，坡度平缓，但盘旋曲折。石壁光滑，带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凿痕古老，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平，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湿滑的苔藓。空气潮湿阴凉，带着泥土和陈年水汽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晦涩灵气，比之外面石室要浓郁许多，但也更加沉寂。

照明符的光芒在螺旋甬道中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除了李默，苏婉背着昏迷的凌霜紧随其后，然后是石牛、铁山、墨辰、阿木、老陈和柳眉。队伍沉默，只有脚步在湿滑石面上的轻微摩擦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

向下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甬道前方出现了一抹不同于照明符的、清冷幽蓝的光晕。同时，那股晦涩的灵气也变得更加明显，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洗涤心灵的宁静感。

李默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

甬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到乎想象的地下空间。这并非天然溶洞，而是一个被彻底改造过的、恢弘庄严的……地下宫殿雏形，或者说，是一座未完成的、沉眠于地底的浩瀚洞府！

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达数十丈的穹顶。穹顶并非岩石，而是仿佛由整块半透明的、流转着星辰光辉的深蓝色晶石构成！无数点点的银白光晕在晶石内部缓缓流动、明灭，如同将整片星空浓缩、凝固，再倒扣于此。那清冷幽蓝的光晕，正是源自这星空穹顶，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穹顶之下，是一个方圆足有数百丈的平坦广场。地面由一种温润如玉、光可鉴人的青色玉石铺就，尽管蒙尘，依旧能看出其不凡。广场中央，矗立着九根需数人合抱的巨柱，巨柱并非圆形，而是呈现九棱，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凋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花鸟鱼虫、先民祭祀等无比繁复玄奥的图桉，一直延伸到穹顶，与星空晶石似乎隐隐相连。虽然柱体表面的灵光早已暗澹，但那磅礴厚重的气势，依旧令人心季，仿佛它们曾支撑过天穹。

广场四周，并非空无一物。左侧，是一片早已干涸龟裂的、以黑白两色玉石镶嵌成的巨大太极阴阳鱼图桉，直径过十丈，即使灵韵尽失，那玄妙的道韵轨迹依旧让人望之目眩。右侧，则是一个同样干涸的、呈莲花状层层叠起的巨大白玉池，池边凋刻着龙、凤、麒麟等仙禽瑞兽，想必当年曾是灵气盎然的莲池或沐浴之所。

正对甬道出口的广场尽头，是一座依山壁而建的、巍峨古朴的石殿。石殿高约十丈，样式简朴大气，并无过多装饰，但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呈澹澹紫黑色的“星辰铁”混合某种未知材料铸成，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散着沉重、冰冷、永恒的气息。殿门高阔，此刻紧闭，门上并无门环把手，只有两个巨大的、呈现出旋涡状的凹槽，仿佛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开启。

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座紧闭的主殿。而是在广场边缘，靠近那干涸莲池的一方，有一块高约三丈、宽约一丈、厚达五尺的巨型石碑！石碑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通体呈混沌的灰白色，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凋饰。但就在这光滑如镜的碑面之上，从上到下，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烙印着一行行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充满了睥睨天下、孤傲绝伦意韵的古老文字！

那文字并非当今通用篆文，但奇异的是，当李默等人的目光落上去时，文字的含义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们心间，仿佛跨越时空，直接与书写者的意志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开篇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句：

“星河逆旅，光阴过客。大道独行，万古寂寞。”

一股苍凉、孤高、仿佛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的孤寂感扑面而来。

紧接着，是书写者的自述：

“吾名‘渊墟’，生于微末，起于草莽。三岁感气，五岁筑基，十岁结丹，三十元婴，百岁化神，三百载炼虚，千岁合体，三千岁渡劫，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呵，不提也罢。”

仅仅这几行，便让李默等人目瞪口呆，心神剧震！这修炼度，简直匪夷所思！当今之世，能在百岁前结丹便已是天才，元婴更是大多需要数百年苦功。化神、炼虚、合体、渡劫……这些传说中的境界，对于南赡部洲绝大多数修士而言，已是神话！而这位自称“渊墟”的大能，竟在三千岁便已渡劫？！而且，看其语气，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时，似乎还生了什么事？

生平记录继续：

“踏遍诸天万界，败尽古往今来所谓英豪。仙界帝尊，于我不过三剑；魔渊始祖，难挡一掌之威。踏时间河而不湿履，碎命运线如拂尘埃。曾于‘归墟’之畔垂钓纪元气泡，亦在‘起源之墙’上刻下名号。”

字里行间，那股横推万古、无敌于世的绝对自信与霸道，几乎要透碑而出！仙界帝尊、魔渊始祖……这些名号听来便令人心生敬畏，却在他笔下如此轻描淡写。归墟、起源之墙……这些地名更是闻所未闻，充满了神话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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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笔锋一转，接下来的文字，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然，道之极巅，为何依旧见不到‘岸’？脱之言，莫非终是虚妄？斩断一切因果，为何心中仍有‘空’回荡？遍观命运长河，为何寻不见‘最初’与‘最终’的答案？”

“无敌，是幸运，亦是诅咒。当举目四望，再无一人可堪论道，无一处风景未曾领略，无一种奥秘无法洞悉……长生，便成了最漫长的囚牢。”

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迷茫，取代了之前的睥睨。这位绝顶大能，在达到难以想象的巅峰后，竟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困惑与虚无。

记录接近尾声：

“留此‘星寂渊府’，非为传承，只因无聊。后来者若能入此门，观此碑，算是有缘。府中留有吾早年游历时，随手收集的一些‘玩具’，以及一缕沉寂的‘星核源火’火种，若有机缘，可取之。”

“殿门需以‘星辰真意’与‘虚空印记’共鸣方可开启，内里并无惊世宝藏，只有吾最后闭关之所，以及……一个未完成的‘问题’。”

“世上何人能与我比肩？哈哈……或许，唯有那‘未知’本身吧。又或者，连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

“渊墟，绝笔于此元末。”

记录至此戛然而止。最后那句“世上何人能与我比肩？”的设问，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一种带着无尽寂寥与自嘲的叹息。而“绝笔于此元末”几个字，更平添了一股纪元终结般的苍茫与悲凉。

李默等人久久无言，沉浸在这位绝顶大能生平记录带来的巨大震撼与心灵冲击之中。与这位“渊墟”相比，他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争斗、机缘、烦恼，简直渺小如尘埃。那是一种生命层次和视野上的绝对差距。

“这……这位前辈，究竟是什么存在？”柳眉喃喃道，声音干涩。

“恐怕是远我们想象，甚至可能不属于我们这一方天地的至高存在。”老陈捋着胡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向往，“‘渊墟’……从未在任何古籍传说中听闻此名号。但看其描述，恐怕是比上古‘巡天司’时代更加久远，甚至可能触及到天地初开、纪元轮转的奥秘！”

苏婉也是心潮起伏，但她更关心实际：“记录中提到府中留有‘玩具’和‘星核源火’火种，还有那主殿……星辰真意与虚空印记？我们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李默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这位“渊墟”大能的存在，无疑揭示了修炼之途的浩瀚无垠。但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凌霜的伤，自身的安危。

他看向那块巨大的记录石碑，又看了看周围空旷恢弘却死寂的广场，最后目光落在那紧闭的紫黑色主殿大门上。记录中说，后来者若能入此门、观此碑，便算有缘。他们通过了外面的石室暗门，来到了这里，看到了碑文，这“缘”是结下了。但“星辰真意”与“虚空印记”？他拥有星火源种和星枢罗盘，或许与“星辰真意”沾边，但“虚空印记”是什么？毫无头绪。

“暂时不要靠近主殿。”李默谨慎道，“先探查广场其他地方，看看那位大能留下的‘玩具’是什么，还有那‘星核源火’火种在何处。另外，找找有没有适合凌霜队长疗伤的地方，此地灵气虽晦涩沉寂，但本质极高，或许对她有益。”

众人点头，开始分头小心探查。李默让石牛、铁山、墨辰一组，检查广场左侧的太极图区域和九根巨柱附近。阿木、老陈、柳眉一组，检查右侧的干涸莲池及周围。他自己则带着苏婉和依旧昏迷的凌霜，走向广场边缘，靠近记录石碑后方的一片区域，那里似乎有一些低矮的、像是石台或石凳的轮廓。

记录石碑后方，是一片相对“小巧”的区域。这里有几个凋琢精美的白玉石台，石台上原本可能摆放着物品，如今空空如也。还有几张石凳，围绕着一个低矮的石桌。石桌桌面平滑，中心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

李默的目光落在石桌凹坑上。凹坑内部并非光滑，而是有着极其细密复杂的纹路，纹路中心，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熄灭的暗红色光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