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轻轻转动着一枚棋子,话题忽而转向曲白:“曲司马,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手谈一局?”
“我?”曲白怔了怔,心里有些无语。
他都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怎么还被找了茬?
曲白默默放下茶盏,笑得有点无奈:“我不善棋艺,军师还是饶过我吧。”
李苍神色微动,眼中闪过疑色,“这就奇怪了。”
他挑了下眉,“我与曲先生的本家也有些交情。曲家人人擅棋,怎么到了曲先生这里,倒不善棋艺?”
曲白被噎住。
没想到李苍与原身的本家还有联系呢,都这样说了,那他更不能下棋,以免露馅。
曲白保持着笑意:“李军师过誉,我在曲家确实棋艺不佳。”
他刚说完,李苍唇角勾起冷笑:“曲先生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这次的语气明显咄咄逼人。
曲白抬眼看他,从见面起李苍的敌意就几乎写在脸上。
他才不惯着。
“抱歉李军师,”曲白笑着道,语气淡淡的,“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宜需要同世子汇报,手谈之事,下次再说吧。”
李苍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眉梢一挑:“既然是萧家军之事,曲先生不介意我也听听吧。”
“当然。”曲白冷冷扯了下嘴角,不再理会他。
将三份竹简放在萧戟面前:“世子殿下,这是今日袁承签下的三份协议。第三份关于粮价的条款,已经由人抄录张贴在长安城各处。”
“长安城各地百姓均可阅览,其余世家效仿袁家,应当不会再涨粮价。”
萧戟依次翻阅三份竹简,点了点头:“辛苦。”
辛苦归辛苦,可不能这样把他打发了。
曲白仰着头,眼中闪着光,笑嘻嘻道:“好说,世子准备给我什么奖励呢?”
萧戟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他。
曲白想得很好,干脆让萧戟再从萧家私库拿点钱出来充军,也好解解他任务缺的钱啊。
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旁边传来一声冷嗤:“身为谋士,怎可主动向王上邀功?”
声音不大,却极为不客气。
这真是他在萧家军遇到的第一个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人。
曲白沉思一番,觉得若他再礼貌下去,那还真是有些不礼貌了。
曲白眼珠一转,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委屈。他轻轻咬着下唇,垂了垂睫,怯生生靠向萧戟,再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世子,我之前在袁府可是差点被杀啊,难道不该有点奖励吗?”
萧戟低下头与他对视。
那双眼太亮了,溢满水光,像小鹿般湿漉漉的,黑眸映出自己的倒影。萧戟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棋子。
二人距离极近,气息相融。
李苍看着这一幕,眉心一紧,刚欲出声:“你这是。。。”
“坐回去。”萧戟冷声打断,手中棋子一抛,清脆一声落入棋罐。
他语气平淡,“要什么?”
曲白刚坐直身体,就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眸光晶亮。
他偷偷冲李苍飞了个得逞的眼神,声音轻快:“这个嘛,我想单独和世子说。李军师,麻烦了。”
李苍眼皮狠狠一跳。
竟觉自己方才与这般稚气的人斗法实在过无聊。
他压着郁气起身,朝萧戟行礼,转身退出书房。
门掩上的瞬间,他脚步一顿。透过门缝,正好瞧见曲白凑近萧戟,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手还顺势碰了碰萧戟的手。
李苍气到揉了揉眉心,暗暗咬牙,狐媚惑主!
“李军师。”身后一名侍从匆匆走来,双手捧着一卷竹简,低声禀报:“门口有人递来竹简,自称是曲家旧侍,言有事与您相告,”
侍从顿了顿:“说,是关于曲司马的。”
李苍接过,眸光迅速扫过。
越往下看他眉头越皱越深,直到看到最后一行,神色骤变。
“曾于前州牧府久居,乃皇帝陛下之男宠矣。”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心中生出一个骇人的念头:曲白,竟是皇帝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