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漪见她这般温顺态度,这才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
这次依旧是林清漪身边颇受重视的林婆子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行至院门僻静处的树下,林婆子脚步一顿,四顾无人,迅速将一物塞入姜玉照手中,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从察觉。
林婆子面色依旧冷淡:“夫人的意思,老奴已传达多次,今日再嘱咐一句,不管姜侍妾用什么法子,务必尽快与殿下成就好事,怀上皇嗣,才是正理,莫要拖延。”
许是因着林清漪的关系,太子对姜玉照生出厌弃抵触的心思,此时又有了禁足的口谕,林夫人那头急了。
姜玉照指尖触及那微硬的油纸包,不动声色地收拢袖口,将东西藏好,微微颔首:“玉照知晓。”
等林婆子离开,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东西,神色微顿,很快在袭竹的陪伴下回了熙春院。
……
近些时日,太子一直未曾来过熙春院,府中下人似是察觉到太子的态度,捧高踩低者甚多,熙春院的下人们也愈发浮躁。
浮玉最先受不了这落差与无望,开始暗中使劲,四处托关系,只想尽快离开熙春院。
殿下今日态度如此明确,若她还留在这熙春院,恐怕真要陪着这不着宠的主子,在这方狭小天地里蹉跎一生了!
只可惜当初为了进熙春院打点花了她大半积蓄,本指望日后能连本带利捞回来,现如今油星子没见到,反而还要再搭上一笔。
浮玉有些许不甘心,但也去意已决。
只是现今太子府刚经历大婚,人员调动不易,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既然已准备离开,她行事便再无忌惮,活计能躲则躲,对姜玉照的恭敬更是荡然无存。
最明显的,便是端到姜玉照面前的饭食,愈发敷衍。
最开始还有些许寡淡的荤腥点缀,到后来,便什么都没了。
当天晚上从林清漪处回来,姜玉照刚洗了手擦了帕子,见浮玉端着食盒进来,便瞥了一眼过去。
只是这一望去,她微微挑眉。
只见盒中饭菜,与浮玉初来时奉上的珍馐美馔判若云泥。不仅冰凉,且清汤寡水,不见半点油腥。
袭竹当即变了脸色,强压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浮玉,你这端的什么东西给主子?这丁点油腥都见不着,全是些边角料,菜叶子边都黄了,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和外头那些下人一样看人下菜碟,故意糊弄主子?
竟拿来这些东西来敷衍!”
一旁的浮玉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道:“袭竹姐姐此言差矣。后厨自然要先紧着殿下和太子妃。太子妃金尊玉贵,身子又弱,饮□□细些也是应当,咱们这儿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山珍海味?只怕往后,连这样的菜色都难得呢。”
她说完,看向姜玉照的目光再无半分恭敬,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讥讽嫌弃。
“是吗浮玉?”
姜玉照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抬眸看向浮玉,神色冷淡:“看来,你是不打算在熙春院待下去了。”
“不如我做主帮你选个好去处,如何?”
见姜玉照如此说,浮玉面色微变,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住。
她知晓姜玉照口中的好去处定然不会是真正的好去处,这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的身份以及拿捏她的方式而已。
浮玉与这位主子相处时日不多,新婚当晚的事情发生的既快又迅猛,导致浮玉当时完全反应不过来,对姜玉照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愚笨无脑上。
而后几日见姜玉照日日闲着在屋子里绣花,无所事事神态温柔,还觉得她没什么大志向和能力,因此更多添了几分失望。
此刻,还是浮玉头一次,从这张总是带着温柔浅笑的脸上,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锐利锋芒的气质。
浮玉脸色瞬间青紫交加。
毕竟她想要调去好的去处需要搭上银子挨个向主管讨好,而姜玉照想要将她调去些辛苦劳累的去处却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她找的王婆子至今还没动静,若在此时被姜玉照调走,那银子可就白花了。
思及此,浮玉心中满是怨意,但还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儿泛白,仰头看着姜玉照:“主,主子……”
看着姜玉照冷淡的面孔,她心底浮生出点寒意。这才发觉,姜玉照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可以随意拿捏的愚笨软柿子。
姜玉照却懒得再看她,随意让袭竹打发让她出去,而后等过了会儿重新安排丫鬟换了副菜色,这才与袭竹一同缓慢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