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任何征兆,亦无信儿的前提下,太夫人回府了。
老太太的马车都到了府院前,将军夫妇方自匆匆跑来的下人口中得到信。
夫妇俩匆忙去迎,安红拂不动声色给女儿使眼色,谢楠手忙脚乱卸掉头上金钗步摇金耳珰,急慌慌吩咐女婢,“缃红,赶紧去拿我那件修竹披风来。”
太夫人喜素,她这一套金晃晃的装饰,不着老人家稀罕。
查氏母女亦匆匆自观云苑赶来,谢琼正吃肘子,嘴里还嚼吧着,唇角沾着油水。
安红拂气不打一处来,“成何体统。”
查明秋忙给女儿赔不是。
谢琼使劲咽下嘴里的肉,拿手擦擦油汪汪的嘴。
怪得着她么,如此突然,谁准备好了,谢老三发髻不也乱着,缃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送来披风。
将军夫妇领着众人匆匆往门口赶,还是来晚一步,老太太已经入了府门,谢苑妆面得体地搀着老太太,一脸俏皮念叨着,“刚巧孙女这几日常常梦见祖母,苑儿便想着祖母兴许想我们了,要回来瞧我们,我着人盯街盯了好几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今日果真见到了祖宗。”
“乖孙,长这么大了,这张小嘴越发能说会道,只是身子过分清减,得多食些。”
“苑儿遵命,定好生吃饭。”
对面来迎太夫人的一群人,除了谢将军,各个脸色不虞。
尤其安氏查氏母女,同款猪肝色,唇角微抽。
一行人跪地。
“恭迎老太太。”
柳长依停驻小辈们身前,慈爱一笑,“都起来。”
众人起身,安红拂却不起,泪珠扑簌簌坠,“妾身有罪,母亲迢迢归来,妾身竟未能及时迎候母亲,母亲若不降罚,妾身过意不去。”
太夫人亲自扶人起来,“怪不得你,是我突然决议回府,谁都未给信儿。”
谢楠谢琼两个孙辈给太夫人请安。
“都这么大了,各个乖巧。”老太太眉目欣喜地打量一对孙女。
查氏问老太太安,可舟车劳顿,可否饥渴。一旁的谢四趁隙捅谢三胳膊肘,“老二霸占着祖母,我们要不要将她挤走。”
谢楠暗中翻白眼,“你壮硕,你去吧。”
老二已捷足先登,若她们此时冲上去,无教失礼。
谢琼瘪嘴,不去就不去呗,干嘛又嘲讽她。
安红拂愧疚道:“请母亲稍作歇歇,妾身这就去安排接风宴。”
“时辰过紧,不用张罗了。”太夫人握上风长意的手,“苑儿说一早备下素斋,我先回闻鹊居,待会去二丫头院里用膳,接风宴便罢了。”
“全听母亲的。”将军道。
眼见着谢苑和将军一左一右搀着老太太走开,梅姑姑着人卸马车,行箧不少,看来老太太打算长久住下。
查氏凑近安氏,不安低声道:“姐姐。”
安红拂冷目,打胡妈妈耳边道一句话。
胡妈妈颔首,快步出府。
“姐姐可是有了主意。”
“看来二姑娘有备而来,她既愿出风头,待会便让她出个够。”安红拂拿帕子拭掉眼角余泪,笑里匿着算计,不疾不徐走开。
太夫人的宅子原叫静水居,是为悼念早夭的女儿鹊儿,方更名闻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