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不准去。”
魏淮的耐心用尽,怒道:“魏长信!你给我让开!君无戏言,你要我抗王命?!”
骂完这句他不禁恼怒越离,若不是他传书与魏珩,魏珩又怎会胡闹?
高夫人病逝的消息一经传出,越离便觉出不详。
他不敢随意离开楚燎,又听闻魏王召公子淮前去,且魏明以国事为重、忠孝难两全之名请身往兵,前后之事紧锣密鼓,依魏淮的谨言慎行,不会不察。
越离迟迟等不来魏淮的消息,想来是魏王巧言令色,攻其心疾。
为今之计,他修书送与魏珩,将往韩之行半真半假闪烁其词,不详之语任由魏珩挥。
每次魏淮行军,魏珩本就心神俱乱,被越离这么一搅更是没了章法,缠着魏淮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
“什么君无戏言!他若真有心托国于你,怎会将你与魏明放在一处?!”
魏淮何尝不知他忧虑,可事到临头岂能因噎废食,他无奈安抚道:“长清不会,你不是最信他吗?”
“不信,我不信他,我谁都不信!”
魏珩越说越怕,他虽无巧劲但有蛮力,猛然将魏淮抵在墙边试图用腰带缚住他两只手腕。
魏淮被撞得后背生疼,掐住他腕骨狠心反手一拧,两下挣脱出来,一巴掌扇得他偏过头去。
“够了!”
魏淮从他手中扯过腰带,没看他阴鸷的神情,语气生冷:“人各有命,你也不信我会赢。”
魏珩心口胀痛,最后抓住魏淮,开口仍是扎心之言:“是,你的输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魏淮甩开他,哂笑一声:“好,那你就等着吧。”
从小到大,兄弟俩红眼并不多,魏淮少年老成,魏珩又是个没气性的,鸡同鸭讲的时候倒还多些。
魏珩听他语气,委屈与恐惧一同袭来,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他望着魏淮远去的背影,恨声道:“长瑾,我与你生死相随,纵死无休!”
魏淮背影稍顿,袖中的手攥握成拳,加快脚步消失在回廊尽头。
第45章明辨
待魏淮将诸事安排妥当,驱车来到落风院,天色已然黑尽。
越离正守在楚燎床侧,昨夜总算不烧了,高烧之时楚燎呓语不停乍惊乍醒,也没得个好眠。
一个时辰前魏明来探望,楚燎仍在昏睡,相比之下楚燎的脸色反倒更有人气些。
自那日滨湖之后,尹峰熬了两日,利剑透骨太深药石无医,还是没吊住命。
尹峰这一死,尹中尉哪肯善罢甘休,在军帐中行刺之人被魏王派人带走,拷问得知是由尹峰授意,因嫉恨楚公子与公子明交好,出此下策。
魏王着人安排,好食好药往落风院跑个不停,又打点了许多安抚之物。
尹中尉既是“教子无方”,又是“可怜父母”,打一巴掌给颗甜枣,险些坏了魏楚盟约之事被大事化小,成了“无知较量”,他哪敢再生事端,只好认命。
这个结果是目前魏王能给的最好的答复,景岁自然不满意,可人在屋檐下,何况尹峰已死,客随主便不好追究。
越离两只手包着纱布,这几日运笔都飘。他看着楚燎安然的睡颜,想起魏明离去时托他给楚燎带的话,不免唏嘘。
到底是物是人非。
“先生,公子淮来探望公子。”
阿三的叩门声响起,越离听到魏淮前来,心头一跳,起身前去开门。
景岁早已回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正落在魏淮身上。
魏淮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硬着头皮道:“……公子有心,快快有请。”
“是吗?我还以为先生不愿我来。”魏淮言毕一笑,穿门而入。
越离:“……”
他与景岁打了个照面,也不合门,寻了干净茶杯来替魏淮斟茶。
魏淮看过床上安睡的楚燎,低声问候几句,越离一一应过。
接过越离递来的茶水,他握住那只缠包似馒头的手,又看了另一只,叹气道:“先生这伤,也是死里逃生啊。”
越离收回手,知他是有几分薄怒在,苦笑道:“死里逃生才能来讨公子的嫌,望公子看在我形容惨淡的份上,从轻落。”
魏淮本要板脸,闻言也只好轻轻放下,“先生知人善用罢了,我既为棋子,自当本分,何来落一说?”
越离接不住他嘲弄的眼神,低头取过空杯,瞥了床上的楚燎一眼:“公子既然亲至,请与我移步,共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