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满手空空。
那只手摔在腿上,她眼眶干涩,穿堂风呼啸而过,飘来一阵香风。
“公主,此处风大,可不是伤心的好地方。”
鬓角掠过冰凉指尖,魏菱猛然回神,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鬼魅妖惑的女人,缩身贴在柱上:“……菱儿问卫夫人安。”
卫夫人额角贴梅花钿,乌顺着左肩流泻而下,肤色白得有些青,左眼睑下一颗朱砂泪痣,唇抹艳红口脂……她一身月白衣裳,盈盈一笑,像是江边水雾茂盛之处,逶迤而来的艳鬼。
不知为何,听闻卫夫人抱着死去的侍女哀恸三日后,再见到她与从前判若两人,魏菱疑心死去的才是她,而不是什么侍女……思及此,她不由自主地打起抖来。
卫夫人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幽幽叹道:“你父王早有此计,你我心知肚明,无论答应与否,你都没得选。”
魏菱的唇角倏地抿成一线,眸中泛起水光。
“我倒是有一计。”
卫夫人话音才落,手就被魏菱当成救命稻草般握住,哀哀求道:“夫人,救救我……”
她勾眼一笑,正要开口,想起故人之言,毒蛇盘踞的森冷在眼中漾开。
最终,她凑过去在魏菱耳边呵气如兰:“杀了大王……不就都不用死了吗?”
魏菱握住她的手猝然弹开,卫夫人娇笑而去,徒留一地不可捉摸的幽香。
第48章变数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为!”
越离听完楚军欲趁势攻伐魏国之计,登时从凳上弹起,景岁少有见到他激动的时候,少见多怪,一时愣在原地,目光追随他踱来踱去。
“景将军,快修书一封告知太子,魏楚之约不可轻破,更不可由我楚弃盟!”
景岁也听了些关于越离与公子淮的风声,太子来信虽未明示,却不再提起越离所谋。
如今魏国大势已去,中原诸国谁不想撕咬一口,他这般回护魏国,只怕别有用心!
景岁冷哼一声,不屑道:“先生在魏国待得久了,真把这儿当成故地,殿下蓄势待,我楚已不可同日而语。”
楚燎毕竟唤他一声先生,景岁便忍住了恶言,不冷不热地嘲讽一句。
越离如何不知楚覃野心,他有苦难言,又听景岁出言讥讽,面有愠色指着门外:“将军此言只知兵不知势,魏国虎狼在外受四国恨之不假,可我楚国远在南地,后有南越尚未服之,今朝望风而动与昔日盟主刀戈相向,背信弃义落井下石,更令中原诸国恨我异族异心……”
景岁在军中没少听魏人取笑,将楚国视之为识时务懂攀附的南蛮,闻言火冒三丈“噌”地起身,声壮如雷盖过越离:“我楚本为异族,那又如何?卑躬屈膝便可求得青眼?笑话!我看你是读些中原人的书把脑子读傻、骨头读软了!”
越离心知若是无法强压过他,这盟约非破不可,当即横眉立目怒道:“将军重武轻文自可瞧不上我一介书生,我也大可由着你们毁约弃盟,是,楚军势不可挡,在魏国前后奔忙之际大可攻城略地。待魏国调转锋芒,中原诸国同宗同源,中原之民不服异邦来犯,彼时结成伐楚之盟也不过是众望所归,楚军大可贪一时之势,树敌无数,来日攻下的城池不保,以寡敌众,拿我大楚千里之地万民之灵再计较也不迟!”
院中阿三紧张地朝院外张望,不知是不是秋冬干燥,大家都容易上火。
越离见景岁眉峰稍缓,似是听进去了,歇了几息缓声道:“景将军,试想这些年我楚为北上中原做了多少努力,几年前太子率兵来助,为的不就是得魏主承认,脱我蛮夷风气,化我蛮夷污名?当今之势非我军之机,中原内斗,楚国隔岸观火自有渔翁之利,何必趟这摊浑水,惹来一身腥?须臾之利,遗患无穷啊!”
景岁深吸一口气,瞥了他一眼,仍是拉不下脸,僵硬道:“……我会将你所言呈与太子,至于其他,我做不得太子的主。”
越离俯作揖,心下稍宽,“多谢将军救我大楚。”
景岁不接他的高帽,不言不语地离开了。
阿三躬身送过景岁,回身见越离立在花圃旁,垂目思忖着。
冬日里残花枯叶都被埋在冰雪下,来年做了春泥,也算是有始有终。
“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