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苏晚星几乎虚脱,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眼睛亮得惊人。她迫不及待地抓起通讯器,指尖因激动而微抖,“飓风小队……我记得紧急频道是……”
那是顾晏辰最后的底牌,一支完全由他个人资助、背景干净到近乎空白、忠诚经过血火考验的私人队伍。只要接通,曙光就在眼前。
频道调谐,加密信号送。短暂的静默后,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流噪音,接着,一个沉稳、令人心安的中年男声响起:
“喂?这里是飓风小队,请讲。”
“是飓风小队吗?”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是苏晚星,我和顾晏辰现在在……”
嘘——
顾晏辰的手,如铁钳般按上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他眼神凌厉,示意她将外放音量调到最大。
苏晚星愕然住口。
电流的沙沙声依旧背景音般持续着。然而,就在那沉稳的男声之后,在信号的底层,极其微弱地、极其规律地……夹杂着另一道呼吸声。
轻,缓,稳。
那不是紧张等待的呼吸,不是战斗戒备的呼吸。那是一种近乎悠闲的、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属于“观察者”的呼吸。它隐藏在背景噪音里,几乎无法察觉,可一旦被捕捉到,那股阴冷的、黏腻的恶意便顺着电信号爬过来,让人寒毛倒竖。
苏晚星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顾晏辰凑近话筒,用那种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清晰而平静地说:“告诉你们队长,按原计划行动,坐标不变。”
说完,他果断地按下了终止键。通讯器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中翻涌的黑色风暴。
“那道呼吸……”苏晚星的声音干涩。
“我们的人里,”顾晏辰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有鬼。”
不是顾振霆的鬼。顾振霆的手伸不进飓风小队的核心。能渗透到这一步,监听加密频道,且如此冷静沉稳的……
“谷使。”苏晚星吐出这个名字,感到一阵反胃。那个戴着青铜面具、如影随形的幽灵,他编织的网,究竟有多大?
秦助理面如死灰:“那我们……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顾晏辰没有回答。他转过身,面对逐渐被暮色吞噬的浩瀚海洋。海风鼓起他破损的衣襟,露出下面绷紧的肌肉线条。夕阳最后的光将他侧影镀上一层暗金,孤独,却如礁石般嶙峋不屈。
他忽然伸手,紧紧握住了苏晚星冰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温暖,那温度透过皮肤,直抵她惶恐的心脏。
“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海涛,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想看着我们像困兽一样挣扎、绝望、死去。然后轻松摘走果实。”他转过头,目光如炬,灼灼地看进苏晚星眼底,“那我们就偏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走出这片海,还要带着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走到他们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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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游戏,”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厉的弧度,“轮到我们定规则了。”
苏晚星回握他的手,用力点头。恐惧仍在,但某种更坚硬的东西从心底生长出来。前路或许遍布荆棘与陷阱,但至少,他们并肩。
滴滴——
通讯器屏幕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幽蓝的光在昏暗中格外刺眼。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没有署名,只有一串完全陌生的号码,和一句简短到诡异的话:
“雪山之巅,静候君至。”
雪山之巅?
苏晚星皱眉。这地名……遥远而模糊,仿佛曾在某本古籍的残页间掠过,又或是童年某个褪色梦境的碎片。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晏辰,想从他那里得到线索或确认。
却看见,顾晏辰的脸色,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那短短七个字不是文字,而是七根淬毒的冰锥,直直钉入他最深的记忆禁地。惊愕、难以置信、深切的忌惮,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的狂怒,在他眼中交织成一场无声的风暴。
暮色四合,最后的天光被大海吞噬。咸腥的风忽然变得猛烈,卷起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
而在远处海平面那模糊的暗影里,一艘没有亮灯的快艇,正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切开波浪,朝着荒岛驶来。船头,一道披着厚重黑色斗篷的身影倚栏而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当快艇掠过一片微弱的、反射自云层的天光时,那身影微微抬起了头。
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覆盖了所有面容。
唯有眼洞深处,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冥火般,在浓稠的黑暗里,倏然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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