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号剧烈地颠簸着冲出了混沌的漩涡,像一块被巨浪抛上岸的浮木,重重地砸落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树枝断裂的噼啪声在车外爆响,震得车内物品东倒西歪。最终,一阵令人心悸的摇晃后,房车倾斜着停了下来,万籁俱寂,只有引擎熄火后冷却的轻微“滋滋”声和车外密集的、敲打着车顶的雨声。
车内一片狼藉。卢克斯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小的绿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死死闭着眼,深紫色的鬃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短促的抽噎,蹄子紧紧扣住身下的坐垫,几乎要嵌进皮革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痒”再次席卷了她,不是皮肤表面,而是从每一根骨头缝里钻出来,伴随着一种空虚的、吞噬一切的渴望——对魔力,对鲜活生命的渴望。她甚至能“闻”到特里克西身上散出的、属于活物的温暖气息,这气息让她胃部痉挛,既想贪婪地靠近,又因恐惧而拼命远离。
“卢克斯?”特里克西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丝强行压下的颤抖。她迅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动作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那只受过伤的左前蹄在支撑身体时传来一阵熟悉的、几乎被她忽略的微酸。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副驾驶座,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视线快扫过卢克斯全身,确认没有新的伤口。“我们……好像到了。你感觉怎么样?”
卢克斯猛地睁开眼,那双深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明亮,里面翻滚着痛苦和一种近乎兽性的挣扎。“别……别靠太近!”她的声音嘶哑尖锐,身体下意识地向车门方向缩去,断角的根部抵着冰冷的车窗玻璃,带来一点微弱的、令人清醒的刺痛。“难……难受……骨头……痒……想……”她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出压抑的呜咽,身体因为强行克制而绷得死紧。
特里克西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立刻停下动作,停在了一个既能看到卢克斯全貌又留出安全距离的位置。“好,我不靠近。”她放柔了声音,努力让每个字都平稳清晰,“我们安全了,现在只有我和你,在车里。外面在下雨,我们在森林里。没事的,卢克斯,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
她开始缓慢地、深深地吸气,再长长地吐出,出清晰可闻的声音。卢克斯混乱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看着她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颤抖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急促的抽噎变成了沉重的喘息,眼中的狂乱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苦。
“好……好一点了……”卢克斯的声音虚弱得像叹息,“但还是……难受……”
“难受是正常的,”特里克西立刻接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熬过去就好了。你肯定饿了,我去弄点吃的,热乎乎的东西会让你舒服些。”她没等卢克斯回应,或者说,她知道此刻卢克斯根本无力回应。她需要做点具体的事情,为她,也为自己。
特里克西动作麻利地翻找出房车自带的小型便携炉具、一口小锅、一袋米和一罐清水。她打开房车的侧门,一阵裹挟着湿冷泥土气息和植物清香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森林深处隐约的、悠长的狼嚎。特里克西打了个寒颤,迅在车门口支起一把伞,把炉具放在相对干燥的地面,点燃。幽蓝的魔法火焰稳定地燃烧起来,驱散了一小片寒意和黑暗。她开始淘米、加水,专注地盯着锅里渐渐冒起的小气泡,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雨点密集地敲打着伞面,出单调而令人心安的“噼啪”声,掩盖了远处令人不安的兽鸣。
车厢内,卢克斯蜷在座位上,目光透过车窗,落在车外特里克西忙碌的蓝色背影上。那专注的侧影,被炉火映照得忽明忽暗,像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微弱却固执地吸引着她全部的注意力。看着特里克西用蹄子搅动粥水孩子们这是蹄香吧指使我干的
看着她因为热气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她鬃毛上沾到的细小水珠,卢克斯体内那股狂暴的“痒”和“渴”似乎被这平凡的景象稍稍安抚了。她动了动,尝试着坐直身体,虽然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骨头里残留的酸涩不适。
米粥的香气开始随着水汽飘散开来,钻进车厢,温暖而朴素。卢克斯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看着特里克西小心地将锅从火上移开,放在一旁凉着。一个念头,一个想要帮忙、想要靠近那温暖源头的念头,笨拙地冒了出来。她看到旁边座位上放着一袋未开封的小米。
“我……帮你拿……”卢克斯的声音还有些颤,她伸出前蹄,想去够那袋米。
特里克西刚转身准备拿碗,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不用,你坐好……”话音未落,她就看到卢克斯的身体猛地一晃!那具小小的绿色身躯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支撑的前蹄一软,整个身体失去平衡,直挺挺地从倾斜的副驾驶座上向前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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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斯——!”特里克西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蓝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车门外扑了进来!她完全不顾姿势,张开前蹄,用整个身体作为缓冲垫,狠狠地撞向地面,试图接住坠落的身影。
“砰!”一声闷响。
卢克斯不算重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特里克西的胸腹之间,冲击力让特里克西闷哼一声,旧伤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顾不上自己,立刻收紧蹄臂,牢牢抱住怀里的小小身体,声音都变了调:“卢克斯!摔到哪里了?说话!哪里疼?”
卢克斯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她趴在特里克西怀里,小小的身体僵硬着,断角无意识地抵着特里克西的下巴。过了几秒,她才像刚找回知觉,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和后怕:“没……没事……蹄子……蹭了一下……”她抬起一只前蹄,绿色的皮肤在蹄腕关节处擦破了一点皮,渗出几丝细微的血痕,在昏暗光线下并不明显。
特里克西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回原处。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卢克斯站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稀世珍宝萝卜头音。她将卢克斯安置在房车尾部那张狭窄但柔软的床上,用湿毛巾仔细擦干净她蹄子上的污渍和那一点点血丝。看着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再想到卢克斯过往遭受的所有伤害,特里克西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鼻尖。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回去。
“乖乖躺着,不许再乱动。”特里克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她们在黑帮时期遗留下来的、卢克斯最熟悉的语气,此刻却充满了关切。她转身走向房车前端那个小小的书架,蹄尖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她抽出了一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硬皮书——《星辰勇者与月光公主》。
特里克西回到床边坐下,将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放慢、带着安抚意味的语调开始朗读:
“在遥远的星辰国度,诞生了一位被群星祝福的勇者。他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眼眸如同最深邃的夜空。然而,当他坠落到陌生的艾奎斯垂亚大陆时,迎接他的不是欢呼,而是恐惧的刀剑与憎恶的诅咒。大陆的生灵将他视为带来灾厄的‘天外邪影’,只因他的力量与形貌皆与他们不同……”
卢克斯安静地侧躺着,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绿色团子,脑袋轻轻枕在特里克西结实的大腿上。特里克西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烟火气(来自煮粥)和某种像雨后青草般的独特体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卢克斯的鼻尖。这熟悉的味道,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温柔地隔绝了窗外冰冷的雨声和未知森林的威胁,也奇异地缓解了她骨头深处那恼人的“痒”。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全身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只有耳朵随着特里克西的讲述而微微转动。
“……勇者伤痕累累,却依旧一次次挡在怪物与城镇之间,用他不被理解的力量守护着驱逐他的人们。直到最后的战役,为了封印吞噬光明的深渊魔物,他耗尽了所有星辰之力,身躯化作冰冷的石像,永远凝固在绝望的战场废墟之上……”
特里克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描绘着勇者的孤独与坚持。卢克斯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身体完全放松地依偎着她,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特里克西的目光落在卢克斯沉睡般安详的侧脸上,看着她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看着她断角根部那道无法磨灭的、象征千年苦难的陈旧疤痕。一种混杂着心疼、守护欲和某种更深沉情感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故事接近尾声。
“……月光公主,唯一曾窥见勇者灵魂深处光芒的存在,在石像前流下了最纯净的泪水。泪水滴落,蕴含着月之魔法的奇迹生了——石化的身躯褪去灰败,冰冷的皮肤重新变得温暖。勇者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公主含泪的微笑。月光下,伤痕累累的勇者与失去王国的公主,紧紧相拥。星辰与月光交融,他们的故事不再属于战争与误解,而是属于彼此,属于永恒的安宁……”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车厢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愈滂沱的雨声。粥的温度也刚刚好。
“卢克斯?”特里克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粥好了。”
卢克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深紫色的眸子里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挥之不去的倦怠。特里克西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坐好,用蹄子捧着一小碗温热的、散着米香的粥,凑到她嘴边。卢克斯顺从地小口啜吸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饱足感,暂时压下了身体内部的空虚和躁动。
“感觉好点了吗?”特里克西看着她喝下小半碗,轻声问。
卢克斯停下动作,微微蹙起眉头,像是在仔细感受身体内部的状态。“好像……好了一点点。”她诚实地说,声音依旧虚弱,“但是……骨头里面……还是好痒……像有东西在里面爬……”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断角在床单上蹭了蹭,仿佛这样能缓解那无形的折磨。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特里克西的身体,在那温热的、散着生命气息的蓝色皮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像被烫到般迅移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和更深的恐惧。“怎么办……特里克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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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一忍。”特里克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她放下粥碗,用蹄子轻轻托起卢克斯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卢克斯,看着我。这种‘痒’,这种‘渴’,就是你要打败的敌人。就像我们以前面对过的所有敌人一样。你不能向它低头,一次都不能。”她顿了一下,蓝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试图驱散沉重的气氛,“还记得吗?伟大而又全能的特里克西可是说过的,能照顾好你,对吧?”“指挥官?”
“指挥官”三个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轻轻击中了卢克斯。她看着特里克西努力挤出的、并不那么自然的“伟大”笑容,看着她眼中不容错辨的担忧和决心,那股盘踞在心底的恐慌和自厌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混合着依赖和信任的光芒,在她深紫色的眼底悄然亮起。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回应。
然而,身体的疲惫和戒断反应带来的巨大消耗是意志无法完全抵抗的。热粥带来的暖意如同退潮般迅消散,更深的寒冷和虚弱感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卢克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我好累……特里克西……”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好难受……全身都没力气……骨头好酸……眼睛睁不开了……”她说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抵在特里克西温暖而厚实的胸口,深紫色的鬃毛蹭着特里克西蓝色的皮毛。那属于特里克西的、独特的、温暖的、带着青草和烟火气息的味道,比任何魔法都更有效地包裹了她,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地束缚住她体内那些叫嚣着要破笼而出的怪物,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安全感。她贪婪地、无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气息刻进灵魂深处。“……好困……”
话音未落,沉重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绵长。她彻底睡着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特里克西身上。
特里克西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微小重量和规律起伏。她低下头,看着卢克斯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微微张开的、略显干涩的嘴唇。那张小小的、绿色的脸上,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属于幼驹般的脆弱。特里克西的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酸涩而温暖。她小心翼翼地将卢克斯的身体放平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摆放一件易碎的琉璃。
她仔细地拉过厚厚的羊毛毯,将卢克斯小小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好,只露出一张沉睡的脸。然后,她快而无声地收拾好散落的碗勺,检查了房车的门窗是否锁紧,熄灭了车内除了床头一盏小夜灯外的所有光源。昏黄的光晕只够照亮床铺的一角。
特里克西这才在卢克斯身边躺下。她没有丝毫犹豫,侧过身体,伸出前蹄,将那个裹在毯子里的小小绿色身影轻柔而坚定地揽进自己怀里。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卢克斯的脑袋正好枕在自己胸口最温暖的位置,断角贴着她的下颌。她的一只前蹄环过卢克斯的身体,松松地搭在她的背上,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做完这一切,特里克西才真正放松下来。她听着卢克斯近在咫尺的、安稳的呼吸声,感受着那微小的重量和温度透过皮毛传来。窗外,森林的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车顶和车身,出连绵不断的、如同鼓点般的声响。而在更遥远的地方,穿透雨幕,一声声悠长、凄厉、充满野性的狼嚎此起彼伏,时远时近,如同黑暗森林深处的幽灵在巡弋。
但在这狭小的、温暖的、充斥着彼此气息的空间里,特里克西只是更紧地、更温柔地抱住了怀中的小马。她低下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卢克斯断角根部那道粗糙的旧疤,然后闭上了眼睛。雨声和狼嚎是世界的背景音,而卢克斯的呼吸,是她此刻唯一需要聆听的安眠曲。
寒冷、危险、未知的旅途才刚刚开始。但她们在一我会采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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