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次逼近。
林匀勒住玄驹,松风剑在掌心转了个半弧。漠北的夜风卷着沙粒,刮得人面颊生疼,却吹不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毒砂混着马粪的气味。
“三点钟方向,七人。”周清欢的声音压得很低,峨眉刺的银链在袖中轻颤,“穿黑羔皮袄,腰间挂铜铃。”
沈砚的罗盘停在东南偏北:“他们绕着我们的马蹄印走,是想前后夹击。”
苏晚晴将银枪往地上一插,枪尖挑起半块碎陶:“看纹路,是漠北‘铁鹰部’的标记。”她转头看向林匀,“我爹说过,铁鹰部曾被黑莲堂用毒控制,被迫替他们运毒虫。”
林匀点头:“先解决眼前的。”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碎成一片。七个蒙脸人从沙丘后杀出,为者手持带倒钩的弯刀,刀风扫过玄驹的后腿!林匀旋身挥剑,松风剑的寒芒劈断刀尖,却见对方袖中飞出把细小的银梭——是“透骨钉”!
“低头!”苏晚晴的银枪挑飞银梭,枪杆顺势扫向那人腰肋。那人闷哼落地,铜铃串子摔在地上,出刺耳的响。
周清欢双刺齐出,左边两人咽喉中刺,哼都未哼便栽倒。右边三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沈砚的铜铃缠住马腿!瘦马惊嘶,将其中一人甩下马来,沈砚扑上去掐住他脖子:“说,万毒渊在哪?”
“在、在狼居胥山北……”那人咳着血笑,“你们去也是送死,莲主……莲主已经请了漠北的‘鬼面巫’……”
“鬼面巫?”苏晚晴瞳孔微缩,“是当年给我爹下‘蚀骨散’的人?”
林匀的剑抵住那人后心:“带我们去万毒渊,饶你不死。”
那人却突然咬碎舌尖,鲜血喷在林匀剑上:“痴心妄想……黑莲堂……永不为奴……”话音未落,气绝身亡。
周清欢皱眉:“他们宁死不说,看来黑莲堂下了死命令。”
沈砚扯下那人腰间的铜牌——刻着朵六瓣黑莲:“这是黑莲堂‘毒牙营’的标记,专司运输毒虫。”他将铜牌塞进怀里,“看来万毒渊的防御,比我们想的更严密。”
沙丘后忽然传来驼铃声,悠长而苍凉。四人屏息,见一个裹着灰毡的老妇牵着骆驼走来,骆驼背上堆着晒干的肉干。“几位客官,”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夜里的风,能刮走魂儿,不如到我帐篷里喝碗热奶茶?”
苏晚晴警惕:“婆婆,我们不渴。”
老妇笑了,脸上的皱纹里沾着沙粒:“不渴?那我替你们看看马蹄印——”她突然俯身,指尖划过地上一道浅痕,“是‘镇北王府’的云纹印,对吧?”
林匀心头一震,握紧松风剑。
老妇直起腰,从骆驼背上取下个皮囊:“我叫乌云,当年是镇北王的奶娘。”她掀开皮囊,里面是半块烧焦的令牌,“二十年前,王爷带着这令牌去万毒渊,再没回来……”
苏晚晴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您知道我爹的事?”
乌云抹了把泪:“你爹是好人啊……他现黑莲堂在漠北养毒虫,要去毁了万毒渊,结果被‘鬼面巫’困在渊底。”她指向西北方的黑暗,“顺着狼居胥山的山脊走,三天能到万毒渊入口。但要小心,那里的沙暴会吃人,还有……”
“还有什么?”林匀追问。
“还有‘活死人’。”乌云的声音颤,“黑莲堂抓了漠北的牧民,在渊底养蛊,那些人……那些人不人不鬼的,见了活物就扑……”
远处传来狼嚎,凄厉得像哭。
沈砚的罗盘疯狂转动:“婆婆,您怎么找到我们的?”
乌云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月亮偏西时,沙地上会有镇北王府的影子。”她拍了拍骆驼,“我送你们一段。”
骆驼踏过沙丘,月光在驼峰上碎成银片。乌云突然哼起歌谣,是镇北军的军歌。苏晚晴跟着哼,眼泪掉在骆驼背上。
行至半夜,乌云停住脚:“前面是‘断龙坡’,沙暴要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这个,会有人来接你们。”
林匀接过铜哨:“婆婆保重。”
“活着回来。”乌云翻身上骆驼,“替你爹,也替漠北的百姓。”
沙暴来得比预想更快。
四人躲在断龙坡的岩缝里,狂风卷着沙粒砸在身上,像被千万根针扎。周清欢的峨眉刺扎进岩缝,勉强稳住身子:“这风……能吹裂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