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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暗夜先行第三路雷部筑骨（第1页）

风部的耳目在金部财富无声浸润京城的脉络中悄然铺开时，第三股力量——作为“暗夜”筋骨与爪牙的雷部，也如同淬火的精钢，在领石猛的率领下，开始分批、分路，向着京城这座最终战场潜行、渗透。

石猛接到指令的时间，几乎与赵青、陈掌柜同步。但他动身更晚，准备却更为繁琐。雷部是“暗夜”的武力核心，人员构成复杂，既有绿林豪杰，也有退役边军，更有江湖奇人。他们的潜入，需要极致的谨慎与伪装。

兵分多路，化整为零

第一批出的，是十余名看起来最“干净”的成员。他们有的扮作北上寻亲的农夫，背着简单的包袱，脸上带着憨厚与怯生生；

有的扮作投奔京城镖局或武馆的同乡后生，带着一封伪造的、但细节无可挑剔的推荐信；

还有两三人，干脆加入了几支规模不大、路线固定的商队，充当临时雇请的护卫，凭着一身扎实功夫和沉默肯干，很快赢得了商队头领的信任，随着车队迤逦北上。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能惹眼的武器，所有必要的装备，都将通过金部早已安排好的秘密渠道，在他们抵京后，在预设的安全点获取。

第二批人数稍多，约二十人，由石猛亲自带领，走得更散。他们分成了五六个小组，有的走旱路，有的走水路，甚至有人绕道山西或山东，再从不同方向接近京城。

身份也更加多样：贩运土产的货郎、走街串巷的工匠、游方卖艺的武师、甚至还有一队看似是护送某位“告老还乡”的低品文官家眷的车队（这位文官自然是金部安排的影子人物）。石猛本人则混在一支往京城送药材的商队里，扮作一个面色焦黄、沉默寡言、但经验丰富的趟子手头目，他的兵刃和软甲都藏在了药材包最深处。

任务一：验收“巢穴”与“爪牙”

批雷部成员抵京后的第一要务，并非立刻展开侦察或监控，而是与先期抵达、并已完成主体工程的周木匠徒弟们接上头，对预设的安全屋和机关据点进行最终验收与实战化控制。

深夜，槐花胡同那处两进宅院。

白日里修缮的工匠早已散去，宅院一片漆黑寂静。然而，在地下密室里，却点着两盏气死风灯。鲁大山和周巧肃立一旁，石猛带着两名精干的雷部好手，正在仔细检查每一处机关。

“石统领，这是主卧翻板滑道的机括总成，”鲁大山指着一处隐藏在夹墙内的复杂齿轮组和牛皮索，“力道调校过了，确保成年男子滑下时度适中，落地平稳。翻板复位延时三息，下方软垫已换成更厚实的棉胎，外面包了防水油布。”

石猛上前，伸出手指，在几个关键轴承和索结处用力扳扯、按压，测试其稳固程度。又示意一名手下：“黑子，你去上面，按正常体重，触试试。”

片刻后，头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和一阵物体滑落的窸窣声，随即是沉闷的落地声。石猛凝神细听，三息之后，头顶再无动静。他点点头：“复位声音很轻，几乎被建筑本身的杂音掩盖。可以。”

接着是密室的通风孔、传声铜管、夹壁藏格……每一处都被雷部的人以近乎苛刻的标准检查、测试。周巧负责演示各处机关的开启关闭手法，雷部的人则反复练习，直到闭着眼睛也能熟练操作为止。

“假山入口的九宫石锁，你们的人要记牢顺序，错一步，不仅打不开，还可能触假警报。”周巧郑重叮嘱。

“放心，背熟了。还会安排人定期维护润滑。”石猛手下负责此处的队长沉声道。

类似的验收场景，同时在“云锦轩”的试衣间、“昌隆货栈”的密室入口、“悦来居”天字三号房等处悄然进行。雷部的人不仅验收机关本身的可靠性，更会评估该据点的周边环境、出入路线、紧急撤离方案，并立即着手在这些据点布置暗哨、预警机制和应急物资储备。他们要将这些由周木匠精心打造的“死物”，变成真正有“雷部”驻守、可控、能战的活据点。

任务二：摸清“铁幕”的缝隙

在验收控制据点的同时，另一批雷部精锐，已开始执行第二项任务——摸清京城防务的每一处细节。

这项工作与风部“老刀”的城防司情报搜集相辅相成，但侧重点不同。风部侧重于制度、规律、人员关系；而雷部，更侧重于实际执行层面的漏洞与可利用的“缝隙”。

例如，西直门王把总好酒误事，风部提供了情报。雷部则会派人在“醉仙楼”连续蹲守观察，确认王把总酗酒的时间规律、醉后的状态、身边随从的多寡与警惕性，甚至估算出从他常去的雅间到城门值班房的距离与时间。他们会亲自在不同时段、以不同身份尝试通过城门，记录盘查的严格程度变化，寻找守卫交接时可能出现的短暂盲区。

对于夜间坊市宵禁，雷部的人会化身更夫、夜香夫、巡夜兵丁（通过非常手段搞到衣服和腰牌），实际走遍目标区域的大街小巷，绘制出比官方坊图更精确的巷道图，标注出哪些墙壁易于翻越，哪些屋顶便于潜行，哪些水道可以通行小型船只，哪些小巷在夜间有固定的流浪汉或暗娼聚集从而形成天然的“观察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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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设法搞到了几套不同营号的城防军号衣和令牌（部分来自金部的特殊采购渠道，部分来自“意外”缴获），虽然不敢长时间伪装，但足以在关键时刻用于短距离的欺诈或通行。

任务三：锁定与监控“敌拳”

第三项任务，也是最为凶险的一项——与风部协作，锁定并监控太子及三皇子麾下已知的江湖武力据点。

风部“鹞子”提供了东宫频繁出入的西南刀客线索，以及三皇子那辆神秘青篷马车的去向。雷部需要做的，是更进一步。

石猛亲自挑选了八名最擅长盯梢、反跟踪、江湖门道精熟的好手，分成两组。一组针对东宫，一组针对三皇子府。

针对东宫的小组，没有试图直接靠近东宫，而是在风部提供的几个疑似刀客落脚点外围，布下了严密的监视网。他们租下了对面的房间，扮作小贩在街角摆摊，甚至有人混进了附近的脚行当苦力。他们的目标不是拦截或冲突，而是摸清这些人的数量、实力层级、日常活动规律、与东宫的联络方式，以及最重要的——他们的核心领是谁，有何特点与弱点。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他们确认了至少十二名这样的刀客，分住在三个不同的隐蔽院落。

这些人确实煞气很重，纪律性却不如正规护卫，时常外出饮酒赌钱，其中两人似乎还好色，常去某处暗门子。

他们的头领是个独眼、左脸带疤的阴沉中年汉子，被称为“巴爷”，说话带浓重的蜀地口音，疑似出身蜀中某个以凶狠着称的绿林寨子。巴爷每隔两日，会在黄昏时分独自去东宫侧门附近的一家小茶肆坐上一刻钟，看似喝茶，实则很可能是在接收指令或传递消息。

针对三皇子府的小组，则把重点放在了那辆青篷马车最终消失的“金台坊”区域。这里官宅与私邸混杂，也有不少背景深厚的娱乐场所。雷部的人现，那辆马车最终驶入的，并非某位官员的宅邸，而是一家表面看起来是高档酒楼、实则内设隐秘赌局和私人会客雅间的“春风阁”。马车进入后，通常要停留一个时辰以上。

“春风阁背景很深，据说东家与内务府有些关系，寻常人不敢查。”负责盯梢的雷部队长向石猛汇报，“我们设法买通了一个给后厨送菜的小伙计，据他说，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通常会被直接引到后院最僻静的‘听涛小筑’，那里从不对外接待普通客人。小伙计曾偶然瞥见过一次下来的人，穿着斗篷，看不清脸，但步伐沉稳，手指干净，不像寻常商贾或江湖人，倒像……常坐衙门的人。”

石猛眼神微凝。三皇子与朝中某些官员在如此隐秘的场所会面，所图必然不小。他将这个情报与风部百灵之前提到的三皇子府打听北疆渠道的消息结合起来，心中警兆更甚。

拳头紧握，静待号令

半个月的时间，在无声的渗透、细致的观察、紧张的验收中悄然流逝。

石猛站在“昌隆货栈”后院新挖的地窖里（这里已被改造为雷部的一个临时指挥所），看着墙上新绘制的、标注了密密麻麻符号的京城详图。风部提供的势力分布，金部控制的产业节点，周木匠打造的机关据点，雷部摸清的防务漏洞与监控的敌方武力……如同散落的拼图，正逐渐拼接成一幅越来越清晰的立体画卷。

他麾下过六十名雷部精锐，如今已大半潜入京城，分散在各个据点，如同一根根深深扎入泥土的钉子，又如一只只收拢了利爪、蛰伏在暗处的猛兽。

京城的天，似乎还是那片天。但石猛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当风耳目灵敏，金血脉畅通，雷筋骨已成，木皮肉将附之时，“暗夜”这台机器在京城的部分，便已初步组装完成，虽未全功率运转，但核心部件已然就位。

他提笔，用密语写下了抵京后的第一份详细简报，内容涵盖据点控制情况、防务缝隙图、敌方武力监控初步报告。最后，他在末尾用特定符号标注了四个字：

“巢固路通，拳已就位。”

这封信，将通过金部设定的绝密渠道，以最快的度，送往仍在黑水镇等待的萧震手中，也间接呈报给那位运筹帷幄的执棋者。

京城，这只庞大而沉默的巨兽体内，一套属于“暗夜”的异体神经系统、循环系统与运动系统，已然悄然构建、连接、并开始微幅试运行。只待那最终的中枢指令到来，这套系统便会爆出它真正的力量。

夜还很长，但某些角落里，刀锋已在鞘中无声温养，弓弦也已悄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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