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到一处无人的破庙,一队二三十的队伍早已在破庙门口等候。
见司马弘,阿泰上前恭敬道:“郎君。”
漆姑下了马车,看到了阿泰,还有他身旁的阿祥,他们两人是司马弘的家将,对司马弘的忠心超过对帝王的忠心。
上辈子,她自然也认识他们,毕竟她跟在他身后三年,嫁给他三个月,也算是当了他们两人三个月的女君,只不过,她这女君指挥不动他们二人就是了,他们只听司马弘的。
她收回视线,看到阿泰、阿祥身后显眼的囚车,而囚车内是戴着镣铐的成阿姊!
她身上的衣裳还是那日她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时穿的衣裳,上面满是血污。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着,薄唇有些苍白,她靠在囚车木栏上,看不出成为阶下囚的惶恐。
漆姑看着她,就算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无法将那个沉默寡言,在光线昏暗的打铁铺里,埋头打铁的女子,和那个被称之为枭雄的一方霸主陈王联系起来。
漆姑走向司马弘,听见阿泰对他道:“郎君,一切都安排好了。”
司马弘微微点头,“半个时辰后出发。”
漆姑沉着脸,走向司马弘,“司马大人,我有事要问你,借一步说话。”
阿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对自己主子不假辞色的女郎,心中佩服她的勇气,在主子的示意下,退下。
司马弘跟在漆姑身后,远离人群,漆姑指着囚车的方向,“司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她是在回都城的后半程才遇到司马弘的,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而且,上辈子,她也没有看见司马弘押送成阿姊和他们一路回都城。
她记得上辈子陈王的余党是被司马弘彻底清除的!根本就没有成阿姊这个人,起码她从未听母后提过,更没有见过成阿姊这个人。
她猜想,要么成阿姊是在她遇见他之前被杀掉的,要么她的存在被她父皇母后以及眼前的人,不知出于何种缘故隐了。
这一次,她提前和司马弘相遇,他们回都城这一路,必定不会太平!!
“司马弘,我需要你确保我阿父和我的安全。”漆姑提出要求。
“李漆姑,我们俩之前认识吗?”
漆姑脸色一僵,这辈子他们当然是不认识的。
她真是太愚蠢,为何会觉得她能够左右司马弘的决定。
她不能再让司马弘看出马脚,引起他的怀疑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这辈子,他们本不该再有过多的交集。
“可笑,司马大人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不该先问问自己吗,我们见过吗?”
眼前的女子让司马弘说不出的怪异,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无法看透的感觉,真是很槽糕的感觉啊,司马弘想。
他当然确定,自己在此前从未见过李漆姑,可她对她的厌恶和……熟悉,从何而来。
司马弘那双幽深的目光看了一眼漆姑,他想,除了她是公主,她一定还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上一次这样和我说话的人,现在在哪里吗?”司马弘说着不客气的话,可是嘴角微微的笑着,那张脸依然维持着刚好的风度,就好像他只是在向漆姑问好,但给人一种温和的假象,其实这种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漆姑暗怪自己现在她谁也不是,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司马弘,他这样的人,一点异样,就足够引起他的怀疑。
虽然重生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就算她亲口告诉他,他也不一定会相信,但他要是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敌意,这对阿父和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该再带着上辈子的怨气对他,她应该离他远一些,疏离一点,就像他们从来都是陌生人。
漆姑语气软了下来,“司马大人是我无礼了,我一个乡野村姑,不通礼仪,可是请您理解一个女儿担忧自己阿父的心情,阿父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他出任何事。”
她突然的识时务,没有打消司马弘的怀疑,相反,他更加对她藏着的秘密感到有兴趣了。
一个装傻充愣的公主,不想回都城,会为自己找替身,担心自己养父安危,可以立即对他和颜悦色,试图让他心软。
“漆姑,你放心,既然李先生同意和我回京,我自然回保护他的安全。”司马弘想起那日,她说自己没资格叫她漆姑时,眼神中带着恨意,可是他还挺喜欢“漆姑”这个名字的呢。
他喜欢看到他每叫她一次,她就像一只受惊的黄皮子那样,眼神变得警惕,身体变得僵硬,漆姑?他叫了就叫了,又怎样呢,司马弘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些微无聊的恶意想。
漆姑耷拉着肩膀,阿父对司马弘有用,自然会保护好他,她刚刚太冲动了,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
而成阿姊,她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帮她,可还是忍不住道:“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让成阿姊稍微舒服一些,你没有立即杀她,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些用?”
“成阿姊?”司马弘看着神情低落,不再像之前对他时一副厌恶的模样,她变得恭敬起来,这让司马弘微微皱眉。
司马弘语气微凉,“他不是什么成阿姊,他是陈王的儿子。”
囚车里的人,的确不像个女子,平日成阿姊就穿得雌雄莫辨,要不是那张脸,从身量上看的确很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