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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理念与人民（第1页）

夜色深沉，霍格沃茨城堡大多已陷入沉睡，唯有校长办公室的窗户依旧透出温暖的光亮。阿丝特莉亚接到银凤凰守护神传来的口信时，并未感到意外。她知道，阿兹卡班之事，终究需要一个明确的交代，或者说，一场不可避免的理念碰撞。

她推开校长室的门，年轻的邓布利多正站在窗边，望着星空，赤褐色的头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背影却透着一股与年轻外表不符的沉重。

“你来了，莉亚。”邓布利多转过身，脸上没有往日的温和笑意，蓝色的眼睛严肃而深邃，“请坐。”

阿丝特莉亚依言在舒适的扶手椅上坐下，顺手从桌上的银盘里拿起一颗柠檬雪宝，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来进行一次普通的夜间闲聊。

邓布利多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莉亚，阿兹卡班……太危险了。”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我知道你急于帮助西里斯，帮助哈利，但有些事，我们可以通过更……稳妥的途径。魔法部有它的法律和程序，虽然缓慢，但代表着秩序。我们可以尝试搜集证据，通过公正的审判……”

“公正的秩序？法律和程序？”阿丝特莉亚轻轻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她将那颗柠檬雪宝在指尖转动，“妈咪，您真的认为，现今魔法界的法律和规则，服务于‘公正’吗？”

她抬起眼，异色的双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一件陈旧、沾满污渍的外袍，精心编织的纹路下，包裹着的是维护少数所谓‘古老纯血家族’特权的庸俗本质。魔法部被渗透得像筛子，官员们尸位素餐，法律条文可以被金加隆和人情轻易扭曲。当秩序本身不再是为了维护最广大人民的公平与正义而存在，当它沦为既得利益者巩固地位、压迫弱者的工具时，请问，恪守这样的秩序，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是等待下一个像西里斯那样的人被冤枉，还是在沉默中目睹更多的不公生？”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校长室内温和的假象。邓布利多沉默了，他无法反驳。他深知魔法界的积弊，深知那些隐藏在光鲜表面下的肮脏。

阿丝特莉亚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她放下糖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邓布利多，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妈咪，你觉得，我父亲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理念，究竟错在了哪里？”

邓布利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蓝色的眼中瞬间翻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苦，有怀念，更有深深的遗憾。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归于沉默。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几十年，答案纷繁，却难以用简单的对错概括。

看着他的反应，阿丝特莉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清晰而坚定：“我觉得，他的理念，错就错在，他把麻瓜看得太轻了，他把普通的巫师民众，也看得太轻了。”

她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如同一位在议会表演说的政治家，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感。

“他看到了巫师的优势，看到了旧世界的腐朽，但他忽略了最根本的一个事实——人民，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基础，是历史的创造者！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无论是纯血、混血还是麻瓜出身，无论是家养小精灵、马人还是狼人！每一个个体，都是构成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的劳动创造价值，他们的智慧推动进步，他们的意愿决定历史的走向！”

她的异色双瞳中燃烧着与格林德沃相似的、对宏大叙事的狂热，但内核却截然不同。

“而我，不一样。”她停下脚步，转身直面邓布利多，语气斩钉截铁，“我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我尊重人民！我所要开创的新时代，所有的制度，全部都建立在人民的力量之上！”

“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是推动社会展和进步的根本力量！”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宣言般的力量，“人民当家作主，是未来新制度的本质和核心！这意味着，人民，是所有权力的来源和归属！人民将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一切社会事务！一切权力属于人民！”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震得墙壁上那些假装打盹的历任校长肖像们纷纷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难以置信，甚至是愤怒的神情。

阿丝特莉亚毫不在意，她继续阐述，语气越来越激昂，红色的思想内核在她口中化作了魔法世界能够理解的、充满力量的蓝图：

“在新的制度下，治理和展，必须以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出点和落脚点！一切政策的制定和执行，都要看是否符合人民的利益，是否得到人民的拥护！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共同展的社会！魔法不再是少数人垄断的特权，而是服务于全体人民、改善生活、推动生产的工具！知识不再被封锁，教育面向所有具备才能的人开放！家养小精灵将获得应有的尊重和报酬，狼人将得到治疗和公正的对待，所有魔法生物都能在共同认可的秩序下和平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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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描绘的景象是如此庞大，如此颠覆，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理想主义的光辉。

“当然，妈咪，”阿丝特莉亚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坚定，“这条路是艰难的。改革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它必然触及旧有利益集团的根基，必然会遇到顽强的抵抗。这条路……必定会有牺牲。”

她再次向前几步，双手撑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那双继承自格林德沃的异色眼瞳，此刻闪烁着与他父亲相似的、掌控一切的野心，但又融入了某种更加深沉、更加磅礴的东西——那是对集体力量的信仰，对人民意志的敬畏。

她的目光直直地对上邓布利多震惊而忧虑的蓝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遇到敌人，如果能够以理服人，那很好，我们就不需要动手了。但是，妈咪，你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讲理。当道理无法说服，当正义被暴力阻挡时……”

她停顿了一下，异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声音如同命运的宣判：

“那么，历史的车轮将会滚滚向前……然后，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四个字，带着千钧之力，砸在邓布利多的心头上。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盖勒特的影子，那种为了目标不惜一切的狂热与冷酷。但不同的是，盖勒特的野心更多是为了巫师种族的“伟大利益”和个人权势，而莉亚的野心，似乎真的……锚定在了那个看似虚无缥缈，却又拥有无穷力量的“人民”身上。这种根基的不同，使得她的道路可能比盖勒特的更加……难以动摇。

校长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画像上的校长们不再掩饰他们的震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甚至忍不住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阿芒多·迪佩特校长喃喃道：“梅林的胡子……这比盖勒特·格林德沃还要……”

邓布利多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理想、野心与冰冷决断的光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仿佛被那份既熟悉又陌生的宏大意志镇住了。在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的女儿，阿丝特莉亚·格林德沃，注定会踏上一条翻天覆地的改革之路，或早或晚，无人能够阻止。她心中的蓝图，已然越了个人恩怨，越了学院纷争，甚至越了巫师与麻瓜的简单对立，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以“人民”为核心的的全新世界架构。

过了许久，邓布利多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无力：“莉亚……你所描绘的……太理想了，现实的阻力……”

“我知道阻力很大。”阿丝特莉亚直起身，收回了撑在桌上的手，神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但我坚信，这是正确的方向，是历史必然的选择。”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接受监督，妈咪。但是，我的行动不会停下。我所坚信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制度，一定会成功。”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

校长室内，只剩下邓布利多一人，和他脑海中回荡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他缓缓坐回椅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忧虑。

他的女儿，没有选择盖勒特那条纯粹巫师至上的道路，但她选择的这条路，似乎同样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与滔天骇浪。那条路所依仗的“人民”力量，一旦被引导、被组织起来，所能爆出的能量，或许比任何黑魔法都要强大，也更难以掌控。

他该怎么办？阻止她？他还有能力阻止一个内心信念如此坚定、行动力如此强悍，并且继承了她父亲银舌头与强大魔力的小格林德沃吗？更何况……在她那番关于“人民”的论述中，他并非没有感受到一种……越个人私欲的、更加宏大的正义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被囚禁在纽蒙迦德的身影。

盖勒特……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希望我们的女儿……选择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在此刻，他明白，面对这样一个注定要掀起变革风暴的女儿，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只剩下尽可能地去了解、去引导，以及……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他所能给予的支持。尽管这支持可能伴随着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而就在邓布利多陷入沉思时，墙壁上的画像终于按捺不住，爆了激烈的争吵。

“听到了吗？你们都听到了吗？！”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尖声叫道，“‘碾碎他们’！和那个格林德沃如出一辙！甚至更糟！她要把整个魔法界掀个底朝天！”

“但她说的……关于法律不公，关于家养小精灵……并非全无道理。”一位戴着花环女巫画像的校长犹豫地开口。

“道理？！用这种颠覆性的、危险的道理来蛊惑人心吗？”阿芒多·迪佩特严厉地反驳，“看看她把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子变成什么样了！再看看她做的事！劫狱！这是学生该做的吗？”

“可她成功了，不是吗？而且救了一个无辜的人。”另一位较为温和的校长插嘴。

“成功？谁知道她下一次所谓的‘成功’，会带来多大的混乱！邓布利多！你必须做点什么！”菲尼亚斯冲着沉默的邓布利多大喊。

画像们的争吵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如同魔法界旧秩序在面对新生力量冲击时的缩影，充满了恐慌、排斥，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变革的茫然。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画像们的喧闹，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那扇阿丝特莉亚离开的门，心中已然明白，霍格沃茨，乃至整个魔法界，都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到来，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席卷一切的风暴。而他，只能站在风暴的边缘，怀着无尽的忧虑与一丝微弱的希望，注视着，引导着，并准备着，在必要时，为她，或许也是为这个世界的未来，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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