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冬树打断他,“爱你的比你年长的都可以,是你的姐姐,不是吗?你要如何定义呢?你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样子才可以被你称呼为姐姐?就是你自己来定义的,不是吗?”
中岛敦没有血缘意义上的兄弟姐妹。
他知道的。
他从来没有在孤儿院中见过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么他的姐姐便不是只能被血缘所束缚的称呼,而是由情感所搭建起来的一种关系。
中岛敦嘴唇动了动,在眼前的女孩眼中,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
“谁说的是对的?”
涉世未深,只在小小的孤儿院中,那片小小的密闭空间就是他所有的活动环境。
而“中岛敦”这个个体所得知的全部概念都由他人所植入,所带来。
他什么也不明白,他并不拥有大众意义上所存在的全部认知。
冬树似乎看透了这一点。
“没关系,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你只想要有一个姐姐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姐姐。”冬树慢慢的对他说,“并非一定要成为姐姐才会对你好,这只是一个称呼,只是一种关系罢了。”
“而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爱你,这会是我的责任。”
身体中的身份卡在愈加滚烫,祂也认可了这份说法吧?这座城市也在希望着她去这样做呢。
嘴角笑容勾起,达到一个夸张的弧度。
作为一个长者的身份来引导。
冬树,得到了新的目标,新的任务。
虽然这一切同样是为了让世界更加的稳定而做出的决定。
但是这样作为长辈的身份,她还是第一次用到。
引导着他、引导他做什么呢?世界和城市都对他带着些许的期盼,但是这份期盼……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够不让期盼落到地面甚至狠狠摔碎。
“敦。”冬树握住他的手,鲜艳的伤痕在手心中被摸索出痕迹,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肤上明显的伤痕凝结后留下的凹凸感。
“来,打碎它,用尽你的全力,用拳头砸在上面,将这东西彻底打碎。”冬树将中岛敦的手贴在屏障上,这个本用来保护他们的存在,在此时此刻,却成为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仅仅呆在这方寸之地,实在太奇怪了,”冬树闭了闭眼睛,不知为何,她能感受到身边屏障越来越缩小,身体迅速感受到那份来自空间缩小之后的压力。
灵力在莫名躁动,两种影响之下,冬树此刻并不好受,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这不是应该属于你真正的生活。”
想要离开这里,但是进入这个地方之后,他的力量似乎是已经达到了极点,刚刚的消耗还是过于大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靠这个被保护的人来赌一把……
中岛敦。
被保护着,却也是击破屏障的唯一可能。
她是这样想的。
而小野狗的心思,往往也确实是如此模样。
“离开?……可是优子姐姐还没有来找我……”中岛敦迷茫了一瞬间,下一刻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优子姐姐说过,如果哪一天走丢了的话,只要呆在原地,那一定能找到我的……”
他抬起头,小小的孩子明明满身伤痕,眼睛里的色彩却是坚定的:“我要等她,我必须等她,只有她会保护我……”
紧接着,奇怪又熟悉的蓝色数据流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的声音也从激动变成机械,情感全部在一瞬间都褪去。
“我姐姐,只有她会保护我,我必须等待,我要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一直、一直……”他保住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一直都只做优子姐姐的弟弟。”
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为了姐姐,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家人,他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他们做好了约定,所以好孩子中岛敦会永远信守承诺,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中岛优的到来。
冬树看着他发疯。
好好的一个孩子,刚刚还在和她就着妈妈和姐姐这两个身份和称呼争论。
现在却仿佛全身心只剩下了一件事情,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拥有了……
但是。
冬树垂着脑袋,又抬起手,将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眼前的视线完全不受遮挡,柔软的发丝搔在脸颊上不停干扰她的思考。
她自己……似乎也有哪里不太对劲。
冬树看着这幅场景,无法冷静不下来。
算了。
冬树在心中劝告自己。
什么姐姐,什么长辈,什么领导者,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世界安静了一秒。
下一刻,灵力如潮水一般四处奔涌,属于本体的气息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无休止的崩塌,屏障破碎,蓝色流体如潮水一般被迫退群,空间变得狭隘。
冬树亲眼见着眼前的中岛敦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被极速弱小的屏障扫描,身后一股若隐若现的大老虎模样趴在地面低声嘶吼。
同时,她捂住心脏,脱力跪倒,却被一双手及时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