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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无声渗透(第4页)

“不是怕被偷走,”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捞出,“是怕……你现了更好的去处,就自己走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向来沉稳、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掌控一切的气势,此刻却在这一句坦白里,泄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脆弱的破绽。那不只是对徐砚舟或某个具体对象的警惕,而是更深层的不安——对她那颗自由而璀璨的灵魂,对他自己或许终非她最终归宿的恐惧。

南风怔住了。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如此清晰袒露过的暗涌。她没有笑,也没有立刻用言语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那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沉淀。

然后,她重新伏下身,将侧脸贴回他心跳的位置,手臂环过他的腰身,以一个更紧密、更依偎的姿势抱住他。

“林夏,”她的声音闷在他胸膛,带着温热的震颤,字句却清晰无比,“风景或许很多,但能让我安心停靠的港湾,从来只有一个。”

她没有说“不会走”,也没有给出虚无的承诺。她只是告诉他,她是如何选择的。就在此刻,就在他怀里。

林夏闭上了眼睛,胸腔深处那股横冲直撞的焦灼,被她这句话轻轻托住,缓缓落回实处。他收紧了怀抱,像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确认锚点的坚实。夜色深沉,将两人缠绕的身影温柔包裹。所有的言语都暂歇了,只剩下体温交融,心跳渐次同频,在安静的夜里,织就一张无声却坚固的网。

窗外,也许风还在吹,但屋里很暖。暖得足够让所有的不安,暂时融化成相拥的汗意,与共同呼吸的、湿润的安宁。

接下来的几天,沙溪的节奏似乎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运行。晨雾,夕照,梯田劳作的身影,溪边浣衣的声响。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几股不同的力量正在悄然汇聚、试探,如同深潭之下无声交汇的潜流。

南风进入了工作狂状态。她几乎每天都早早驱车进山,在杨老先生那座被竹林环绕的院落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笔记本以惊人的度增厚,录音文件塞满了存储卡,素描本上的图表越来越复杂精妙。她与杨老先生的交流越默契深入,老人甚至开始让她尝试辨认一些晒干的药材,或口述一些简单病症的组方思路,让她推测其中蕴含的“药性关系网络”逻辑。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传授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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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舟的出现频率也规律起来。他通常不会在南风刚到时就出现,往往是在交流进入某个深度或遇到某个理论瓶颈时“恰好”来访。他带来过两本罕见的地方医药古籍影印本,其中一些记载与杨老的经验相互印证,让老人也啧啧称奇;他也提供过一套更专业的便携式扫描和档案管理设备,轻巧易用,非常适合南风在杨老这里进行初步的资料数字化工作。他的帮助总是恰到好处,解决了实际问题,又绝不越俎代庖,始终将南风置于工作的中心,自己则完美地扮演着“高级顾问”和“资源桥梁”的角色。

南风对他的态度,从最初的礼貌疏离,逐渐转变为一种工作上的信任与尊重。她欣赏他广博的学识和精准的视角,有些她自己模糊的想法,经他一点拨,往往能豁然开朗。她会在遇到难以归纳的复杂经验时,自然而然地询问他的看法;也会在记录杨老那些充满民间智慧的比喻时,与他探讨其背后可能的人类学或语言学意义。徐砚舟总能给出富有启的回应,他的存在,确实极大地提升了南风这项记录工作的深度和广度。

然而,南风的全部心神依旧牢牢系在“工作”本身。徐砚舟对她而言,就像一件极其好用、功能强大的专业工具,或者一位令人敬佩的学术伙伴。她与他交谈时,眼神明亮是因为思想的碰撞,笑容清浅是由于问题的解决。一旦离开那个院落,离开那些草药与古籍,她的思绪便迅切换回书稿的构思、村落的走访,或者……林夏今天会不会又忙到很晚,该给他准备点什么夜宵。

林夏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依旧忙碌于养殖场的扩建洽谈和日常管理,但心神始终分出一缕,系在南风身上。他不再试图劝阻或限制她的进山之行——那只会适得其反。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更细致入微的关怀,和更不露声色的“存在感”。

他坚持每天早起为她准备丰盛营养的早餐,检查车辆状况,在她背包侧袋塞上补充体力的巧克力和保温杯。晚上无论多晚回来,只要南风还在工作,他都会准备好温热的宵夜和安神的茶饮,有时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看书,直到她歇息。他不再多问徐砚舟的事情,但会以更自然的方式了解她工作的进展,听她兴奋地分享今日的现,适时地给予肯定和建设性的反馈(尽管他不懂医药,却能以管理养殖场的逻辑,帮她梳理记录的条理性和项目推进的节奏)。

他也会“无意间”提起,秦鑫那边民宿运营渐入佳境,高风想策划一些结合本地文化的深度体验活动,或许可以和她的记录工作产生联动;或者,养殖场合作方对“绿色、有机、在地”的概念非常感兴趣,或许未来可以在品牌故事中融入一些她挖掘的本地生态智慧。他巧妙地将自己的世界与她的专业兴趣编织在一起,让她感受到,他们的生活和未来规划,是紧密相连、互相滋养的。

这是一种沉默的宣告,一种以日常生活和共同未来为基石的、温柔而坚定的主权宣示。

徐砚舟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林夏这种无声的应对。他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更有趣了。林夏不是那种会冲动行事或直接对抗的对手,他的防御是系统性的,建立在深厚的现实基础和情感纽带之上。要撼动这种联结,需要更精巧的策略,更需要耐心。

这一日,南风从山中带回了一个新消息。杨老先生在整理旧物时,现了一本他父亲留下的、更加残破的札记,里面除了医药,还零星记载了一些关于沙溪周边山川地理、古老祭祀遗址的模糊信息,以及一些早已失传的、与特定节气相关的生产生活仪轨。老人年事已高,眼神不济,许多字迹难以辨认,但他觉得南风或许会感兴趣。

南风果然大为振奋。这出了她原本计划的医药记录范畴,触及了更广阔的本地历史文化领域,与她新书中试图构建的“立体沙溪”图景不谋而合。

晚上,她对林夏说起这事,眼睛闪闪亮:“如果能把这些线索厘清,甚至进行一些实地踏勘验证,那这本书的厚度和分量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这需要更专门的历史地理知识,甚至可能需要一些简单的考古学或人类学田野方法……我有点摸不着头绪。”

林夏沉吟片刻,道:“这方面,我确实帮不上太多忙。不过,高风前几天跟我提过,徐先生好像对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历史文化也颇有研究,他所在的基金会似乎也支持过一些类似的田野调查项目。”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倾向。

南风愣了一下,想了想:“徐先生?他确实知识面很广……不过,这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而且,这已经出原来医药记录的范畴了。”

“可以先问问看。”林夏给她夹了块鱼肉,神色如常,“如果他有兴趣,又能提供专业的指导或资源对接,对工作是好事。当然,主导权在你,怎么记录、如何呈现,还是你说了算。只是多一个思路和帮手,总比一个人摸索强。毕竟,时间不等人,杨老现的那些线索,也需要尽快有人去跟进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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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合情合理,既体现了对南风工作的支持,又表现出了pragatis(务实主义)的态度,甚至隐含着一丝对杨老先生所托之事的紧迫感。南风听了,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那我……明天问问徐先生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帮忙,当然好。如果不方便,我再想别的办法,或者看看陈默老师那边有没有相关领域的学者可以请教。”

“嗯,这样稳妥。”林夏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这一步棋,风险与机遇并存。将徐砚舟引入更核心的领域,无疑增加了变数。但与其让南风在遇到困难时,因为专业壁垒而不得不更加依赖徐砚舟,不如由自己主动、可控地提出这个选项,并在提出时就设定好边界(“主导权在你”)。同时,这也是一次试探,看看徐砚舟面对更进一步的“邀请”,会如何反应,其真实目的和投入程度,或许会露出更多端倪。

夜深了,南风枕着对明日新可能的期待沉沉睡去。林夏却毫无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和隐约的山峦轮廓,目光锐利如鹰。

徐砚舟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垂钓者,不断抛出诱人而精致的饵料。而林夏,则如同守护着自家清澈池塘的渔人,既要警惕外来的钓竿,又不能粗暴地赶走可能带来新鱼种的访客,甚至有时还需要借助访客的鱼饵,来丰富自己池塘的生态。这是一场需要极高耐心、智慧和定力的博弈。

饵已抛出,线已收紧。接下来,就看那条深水之下的“鱼”,如何应对了。而无论结果如何,林夏都已做好准备,牢牢守住他的堤岸,和他最珍视的那泓清泉。

第二天,当南风在杨老先生的院落里,略显迟疑地向徐砚舟提起那本残破札记和其中记载的、出医药范畴的历史文化线索时,徐砚舟的反应,再次展现了他那令人叹服的敏锐与恰到好处的支持。

他并没有立刻大包大揽,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热情,而是先仔细聆听了南风的描述,然后请杨老先生允许他粗略翻阅了一下那本纸张脆弱、字迹漫漶的旧札记。他的手指轻抚过那些模糊的墨迹和简略的图示,眼神专注而沉静。

“很有意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南风,“这确实进入了一个更交叉的领域。地方性医药知识往往与当地的地理认知、原始信仰、生产节律紧密结合。杨老的父亲记录下这些,可能正是那个时代知识体系尚未完全分科化的体现。”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要厘清这些线索,需要进行一些基础的文献考据和田野踏勘。我个人的研究兴趣确实与此相关,也认识几位在滇西北做历史地理和民俗研究的可靠学者。”

他看向南风,语气是商量而非施予:“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并且时间允许,我可以尝试联系他们,看是否能提供一些初步的咨询,或者推荐一些入门的研究方法和参考资料。当然,最终是否采纳,以及如何将这部分内容融入你的整体写作,完全由你决定。这只是一个可能的选项。”

他的提议严谨、专业,且充分尊重南风的主体性。既展现了自身资源和能力的深度,又毫无逼迫之感,甚至主动将选择权交回南风手中。这种姿态,让原本还有些顾虑是否太过麻烦对方的南风,瞬间打消了犹豫。

“那……就太感谢了!”南风的眼中迸出惊喜和感激的光芒,“我确实需要专业的指导。如果能得到一些方向性的建议和基础方法的指点,就帮了大忙了!具体的调查和写作,肯定还是我自己来。”

“举手之劳。”徐砚舟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浅却真诚,“能见证并稍稍参与这样有意义的挖掘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会尽快整理一些初步的资料和联系人信息给你。”他甚至体贴地补充道,“这个过程可能涉及一些学术规范和信息来源的核查,我们可以保持沟通,确保引用得当。”

这番应对,堪称完美。不仅接住了林夏“抛出”的饵,更将其转化为展现自身价值、深化与南风工作联结、并进一步建立长期沟通机制的契机。南风完全被这种专业、无私(至少表面如此)的支持所打动,对徐砚舟的信任和好感度,在“有用的工作伙伴”层面上,无疑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当天晚些时候,徐砚舟的效率就体现了出来。南风的邮箱里收到了第一封整理邮件,里面不仅有几篇关于沙溪及周边区域历史地理研究的经典论文摘要和获取途径,还有两三位相关领域学者的简要介绍和公开联系方式,甚至附上了一份简明扼要的“民间文献与口述史田野工作初步注意事项”。内容扎实,条理清晰,完全切中南风当下的需求。

南风如获至宝,立刻投入研读,并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林夏。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徐先生效率真高!这些资料太有用了,一下子就把我从乱麻里拉了出来,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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