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赛场和所有直播频道,一锤定音,不容置疑:“比赛结束,成绩有效,鉴于现场参赛人员大多昏迷不醒,颁奖仪式延期。”
回过神来的解说员语气发颤,显然还未从震撼中完全恢复,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职业性的圆滑:“结,结束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结束了!霍则深创造了历史,也摧毁了赛场!让我们为冠军欢呼!也为所有参赛者的勇气鼓掌,组委会的善后工作而祈祷吧!”
早已待命的医疗队如潮水般涌入战场,精神力检测仪的光芒此起彼伏地亮起。
被强制弹出的学生大多精神萎靡,有的甚至陷入了昏迷。
Ultimate驾驶舱缓缓打开,霍则深踉跄地爬出来,他头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角,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霍则深被抬走的时候Ultimate被他收进了机甲扣里,他迷迷糊糊的有些不太清醒,慕元清在旁边面色严肃,“就算你想拿这个第一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未免也太过火,这次我能把你从模拟战场里捞出来,不让你死在里面,下次你也要在战场上用这种方式测试极限么。”
“没……”
霍则深抬起涣散的眼,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虚弱地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就闭上了嘴。
有些话不能挡着外人的面说,霍则深再迷糊也知道要克制。
慕元清沉沉叹了一口气,把人送到医务室之后在旁边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霍则深的能力在慕元清看来是顶尖的,他只在医疗舱里躺了十几分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跟我走。”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慕元清得找个能和霍则深讨论战情的地方。
招待所套房里,林倦归正在和穆彰打电话。
“我觉得那台机甲有问题,能量断崖式下跌,动作僵直,太反常了,你那边有初步分析结果了吗?”
穆彰“嗯”了一声,“这几天我暂时不能去联邦总星,你……”
林倦归难得没和穆彰犟嘴,“我知道。”
“乖。”
林倦归挂断电话后听见了门铃声,他点开酒店的内置系统,在屏幕上看见门外站着的慕元清和霍则深时有些意外,指尖在开门键上停顿了一瞬,还是摁了下去。
房门无声滑开,霍则深没想到能突然近距离看见林倦归,脚步停在门外迟迟不敢跨进去。
慕元清知道霍则深对林倦归的感情,所以过来的时候哪怕那些保镖阻拦也只是说:“外面不安全,我需要借用林先生的房间进行简单复盘,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就去和穆彰说,责任我担。”
就这样,慕元清把霍则深带到了林倦归面前。
霍则深还穿着带有污渍的作战服内衬,他嘴唇没什么血色,额角甚至贴着一条小小的精神力稳定贴。
他想离林倦归再近一些,可自己现在无比狼狈,肯定会弄脏哥哥的。
霍则深浑身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局促,看得林倦归无比心疼。
林倦归望向和记忆中的霍则深无二的少年,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么多人围攻你,还好吗?”
霍则深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好几下,仿佛要将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强行咽下去。
久违又纯粹的关心像暖流一样猝不及防冲垮了霍则深强撑的壁垒,鼻腔泛起一阵酸涩,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只是机甲受损比较严重,我没事的。”
霍则深想努力说得轻松些,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面对林倦归时的汹涌情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委屈。
慕元清已经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如同在军部开会,坐姿笔挺。
看着那个在模拟星系里杀伐果断,如同冰冷兵器的少年在林倦归面前将所有锋芒棱角都收敛起来,好像一只淋了雨寻求庇护的小兽。
慕元清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了然。
林倦归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慕元清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无奈,像是在问他怎么把霍则深带过来了。
要是穆彰知道了指不定又发神经。
“外面人多眼杂,记者,其他学院的眼线,甚至还有Sword集团的人,也只有你这儿比较安全。”
慕元清解释完他又看向还傻站在那里的霍则深,“比赛开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则深身体微微绷紧,从口袋里一枚通体漆黑造型简约的机甲钥匙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可能我和这副机甲还没有磨合得太好,比赛前期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操控感很流畅,哪怕被逼到角落我也有一战之力,可是到了中期我却感到精神力变得虚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脑袋和灌了沉重的铅没区别,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动都动不了。”
林倦归垂下头思考,慕元清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和军部截获零散情报吻合,Ultimate不仅是Sword集团研制出的顶尖机甲,它更危险的地方在于能以操控者的精神力作为燃料,强行榨取,转化为自身破坏力。”
“所以这就是……”霍则深没有把话说完,他现在才明白梁屿把Ultimate带过来之后慕元清对他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慕元清和霍则深还在那里复盘,林倦归却时不时点着太阳穴。
霍则深的话已经把林倦归疑问的最后一块拼图补全,为什么原剧情中两位主角拼尽全力也要毁了Ultimate,看来Sword集团利用人体实验想创造更强的人类来操纵Ultimate是假,通过不断的“进食”让机甲和操纵者的意识合二为一才是真吧。
慕元清和霍则深聊到一半的时候穆彰突然打电话过来,慕元清做了个手势,无声地示意自己需要接个电话,起身走到隔壁房间并关上了门。
客厅只剩两人,林倦归还沉浸在后续对策的思考中,霍则深却不知不觉来到林倦归面前单膝跪地,他虔诚又执拗地看着林倦归,很谨慎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一般人可能感受不到,可霍则深对林倦归的信息素却不一般的敏感。
他像一头最忠诚也最敏锐的猎犬,即使隔得很远都能感受到林倦归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以及缠绕在他指尖的点点信息素。
虽然很微薄很浅淡,可那抹水生香却是霍则深分化那天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