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赶紧拿起烤串,林倦归则是眼疾手快地往烤架里浇了些水,又不至于让火苗完全熄灭。
“你不觉得很好玩儿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也试试?”
穆彰把肉重新放在烧烤架上,他手上沾着不少炭灰,看起来黑黑的,林倦归象征性地拿了一串肉放到烤架边缘随意翻动着,不打算给自己上什么难度。
林倦归从小就会做饭,否则他也不能在樊美仪被欺负的时候敢拿菜刀出来吓人了,但上学后更多的还是吃食堂,上班后则是在便利店简单解决,或者随便找个餐馆吃。
和霍则深认识之后林倦归更是没进过厨房,他的厨艺可以说是退化到完全没有。
在穆彰眼里林倦归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他能陪穆彰出来都算给了他不小的面子,更别提亲自上手做什么饭菜了。
穆彰看见林倦归这副敷衍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想吃你做出来的东西可真难。”
林倦归给烤串翻了个面,“我就这么点儿水平,你要是不介意生熟的话现在也可以吃。”
穆彰把之前因为火势太大烤焦的部分用剪刀剪掉,往烤串上撒了一把孜然和辣椒粉,又烤了一会儿等油脂和调料充分融合,自己拿了一串,把剩下的都递给了林倦归。
“味道正好,你尝尝。”
林倦归接过烤串,用嘴吹了吹。
他对吃饭这件事好像从来没什么过盛的欲望,能进嘴就行,但对于穆彰的厨艺他还是非常认可的,“你好厉害。”
林倦归的夸奖穆彰很受用,但林倦归尝了一串烤肉就把剩下的放到盘子上,没有再碰了。
烤架只剩林倦归放上去的一根烤肉串,看起来孤零零的。
周遭的环境让林倦归兴致阑珊,目光所及只有连绵起伏蒸腾扭曲着热浪的沙丘,一片死寂的黄褐色铺向天际,不见一丝绿意,也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
“这段时间带你出来旅游算是补上结婚后的蜜月旅行吧,至于为什么最后一站要选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带你刷新我对过去的记忆。”
林倦归放下手里的碳酸饮料,可算给了穆彰一点眼神,“你和慕将军也来过这里。”
都不用穆彰点明,林倦归多聪明的人,随便一猜就知道了。
如今提起慕元清的时候穆彰已经很坦然,他点头说:“这里是我以前在军事学院实训课上意外迫降流落到的一颗星球,当时飞行器损坏,能源耗尽,我靠着空间背包里仅剩的压缩干粮和两瓶水熬过了五天。”
慕元清那会儿寻着踪迹找过来的时候穆彰已经陷入半昏迷,看见慕元清着急的目光他的眼睛紧紧粘在对方身上,对这份救命的恩情在心里记了很久。
穆彰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嘲:“有时我很想和你说说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但仔细想想似乎大多数都和慕元清有关,我知道你介意这些,也知道你对这些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林倦归的确没兴趣听穆彰的青春往事,但对方都这样说了,还带着点儿示弱和分享的意味,他难道还能直接冷漠地拒绝吗?
出于一种近乎本能,为了维持表面和谐的人道主义,林倦归顺嘴接了一句:“可能是以前没有机会听,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聊的都是……”
利益。
穆彰习惯性下达指令,林倦归平静顺从,他们去参加宴会,成为令人艳羡的AO伴侣,离开所有人视线后他们各自做着彼此的事业,很少有深度交流。
虽然穆彰喜欢上林倦归之后有心了解林倦归的喜好,也希望两人能做到心意相通,但林倦归的单方面抗拒还是让穆彰无计可施,现在林倦归发情期的时候又掺合进一个慕元清,这份关系能维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穆彰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只会陷入死胡同,他无意间看见林倦归的烤串正在冒烟,赶紧拿起来吹了吹。
然而烤串的一面已经彻底焦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林倦归表情有些沮丧,“怎么放到旁边也能糊掉。”
他拿起剪刀想把糊了的地方剪掉,却由于下手太狠,烤串上一半的肉都被他削完了。
穆彰赶紧接过手,他可不敢再让林倦归碰这些东西了,现在看来林倦归是真的没这个天赋。
不过这好歹是林倦归烤的,他撒了点儿椒盐,刚准备咬一口就听见林倦归说:“别吃了吧,一看就没烤好。”
都不用穆彰评价林倦归就能看出这串烤肉因为火候太大会导致肉质干硬和汁水流失,口感肯定不会太好。
但穆彰却说“没事”,把入口干柴的烤串全部吃下,还对林倦归笑着说:“好歹是你亲手做的,我舍不得。”
只要林倦归能为穆彰花一点心思,只要一点点就好,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穆彰也能照单全收。
穆彰不经意流露出那种混合着神情懊悔和小心翼翼的复杂神态有时候会像细刺一样刺中林倦归心底某个角落,让他产生一种近乎荒谬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欠了穆彰什么”的错觉。
但林倦归依旧选择紧闭心门拒绝共情。
穆彰给出的不平等契约以及居高临下的掌控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林倦归记忆中无法轻易抹去,就算穆彰再怎么示好,林倦归依旧在心底冷冷告诫自己:不要输给一瞬间虚假的温情,心软是沉沦的开始。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狗贱,林倦归不想沉浸在这种诡异氛围中,干脆主动说:“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让我签署那份协议的时候想的难道不是三年一过就把我扔掉不管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做这些,我并非无可替代,别的Omega来到你身边也能担任好穆彰伴侣的职责。”
穆彰知道林倦归迟早会问,他倒也很诚实地说出了原因:“我以为只用三年就能让慕元清放下一切和我在一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结果一切偏离轨道,穆彰根本无法控制感情上的任何事情。
“所以你根本没想过合同结束后要怎么安排我,你希望我自生自灭的,最好还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样就算我想闹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一切。”
林倦归描述的分明是原剧情中穆彰对[林倦归]的所作所为,但穆彰却矢口否认道:“林倦归,不要假设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可能这样对你。”
“那你会怎么对我。”
饶是穆彰这种老狐狸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的周密,他被林倦归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了一小会儿才说:“总之我们现在并没有走到你以为的地步,你一直在拒绝我的示好,我欠你的还不清,我愿意用一生去赎罪,你却不肯接受。”
“我没有接受的理由。”
林倦归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穆彰嘴角沾染的油渍和一点香料粉末擦拭干净,“你迟早会腻的,穆彰,你总觉得没有人能在你的攻势中坚持自我,但长时间无法得到回应的付出会让人心生怨气,或许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回心转意会让你很有满足感,可这样的感情本身就很病态,我们永远无法得到健康的关系。”
穆彰早就沉浸在自我感动的艺术中无法自拔了,林倦归的话只会让他感受到目的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然而林倦归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把穆彰的阈值彻底拉高,不管林倦归说什么他都不是很在乎,他从始至终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是林倦归不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