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到我的公主府,只要我活着,便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害他,我才是他最合适的归宿!”
虽然给闻析造成的伤害,是裴衔月万万不想的,但她始终觉得,闻析不适合留在宫中,更不适合留在裴玄琰的身边。
裴玄琰往她的心肺里插刀,裴衔月也是丝毫不客气:“再者,皇兄你当真以为,闻析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伺候的吗?”
“你那么冷血,又暴躁杀人如麻,你只是将他当做你颇为满意的一件称手工具。”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他对你,他看待你,也始终都是畏惧而又恐惧。”
“你以为你能留得住他吗?即便没有我,终有一日,他也一定会离开你!”
真不愧是兄妹,裴衔月便是比旁人,更懂得如何精准的,踩中裴玄琰的每一个雷点,并且还是往死里整的那种。
方才他的话说得有多狠,裴衔月便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一句比一句更戳心窝子。
丝毫不顾,裴玄琰的脸色越来越黑,也不顾后方的李德芳,不断的挤眉弄眼,示意她可千万莫要再往下说了。
裴玄琰的确是动了肝活,虽然他方才对裴衔月句句戳心,可裴衔月的话,亦是字字见血。
没人比裴玄琰更清楚这一点。
无论闻析嘴上说得有多好听。
什么对他忠心耿耿,什么身心皆效忠于他,又什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可裴玄琰很清楚,但凡他不是皇帝,但凡闻析有第二个更优选,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即便清楚又如何,即便知道闻析对他,可能连半分真心都没有。
但那又怎样,他又不要心,他只要,这个人,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需要,永远都无法逃脱。
“裴衔月,那朕便告诉你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他对朕只有畏惧又如何,只要朕是皇帝,只要朕执掌着这天下。”
“别说是他一个小太监了,这天下,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朕的。”
裴玄琰态度强硬,而又不容许任何人置喙的,字字吐出一句话。
“闻析,只能属于朕。”
裴玄琰甚至连公主府都没进去,丢下威胁之语后,便径直离开了。
而裴衔月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公主,外头风大,还是先入府吧?”
裴衔月却呆呆的,回首望着身侧的侍女,头一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你觉得,也是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不该擅作主张,去寻母后,也便不会害的闻析,险些丢了性命?”
从前裴衔月觉得,她是大雍最为尊贵的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裴玄琰还是崔太后,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为她得到。
可这次,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头一次,懊悔,且悔恨自己的擅自做主。
倘若闻析真的因为她的行为,而丢了性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侍女宽慰道:“公主,这不是您的错,何况世事难料,人各有天命,能被公主您瞧上,是他的福分。”
“即便他真的因此而付出了性命,也是他的命,更是他的荣幸。”
可谁知,裴衔月却瞬间变了脸,厉声道:“掌嘴!”
侍女被她忽然的变脸,吓得扑通跪地,对着自己的脸,一边扇一边认错。
“记住,无论何时,公主府的任何人,都不许怠慢闻析,你们需得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所幸裴衔月一贯不是个会沉溺于过去失败的人,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再度眺望皇宫的方向时,眼神已然变得坚定。
“我会得到闻析,但日后,行事我会小心,只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直到我做到了为止。”
*
幸而接下来的日子,新帝没再如那晚般乱来。
闻析养好了嗓子后,也逐渐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到底被撕咬下了一块肉,加之也不知何故,他的身子愈合伤口的速度十分缓慢,所以脚踝的伤并未完全好全,只能走不能跑。
便这么风平浪静的,直至封妃这日。
虽不是封后,但到底是新帝登基之后,头一回办的喜事。
只是裴玄琰有令在前,不许大办。
因此封妃当日,便只是以宫中规制,将薛如琢从薛府,抬入了宫中。
但到底是新帝的第一位妃子,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关注,皆在街市两道夹道观看。
不少百姓还津津有味的议论纷纷。
“咱们的这位陛下,可真是位勤政爱民的明君,登基近一年,一直空置后宫,据说陛下亲口所言,一日西戎战事未平,藩王之乱未定,便一日不考虑终身大事。”
“不过如今想来,怕是顶不住文武百官的压力,不过即便是如此,可是比那昏庸好色的承光帝要好上千万倍了。”
“胡说,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听说,陛下一直空置后宫,便是为了这位薛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