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析睁开眼,望了眼窗棂之外,被乌云半遮半掩之下的明月。
“临近年关了,会有烟火吗?”
裴玄琰:“你喜欢看烟火?朕放满城的烟火给你看,可好?”
闻析转过来,摇摇头,“那是放给所有人看的。”
虽然时隔十年之久,但闻析依稀记得,儿时每到大年三十,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也是满城烟火交相辉映之时。
而彼时的他,最喜欢的便是与家人一起,在后院放烟火。
点烟火的是父亲和大哥,而他则是将小妹拉在身边,在烟火冲上天时,他便捂住小妹的双耳。
小妹总是兴高采烈的跳起,指着天上绚烂多彩的烟火叫嚷。
那才是过年的烟火气。
只是入宫十年,这十年来,每年过年,他都孤零零一人。
只能透过层层的宫墙,看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欢声笑语。
绚烂的烟火在苍穹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但没有一朵是属于他的。
裴玄琰感受到了从闻析身上透出来的,一股淡淡的哀伤感。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无论他做得再多,都永远也无法走入他真正的内心。
“朕记着了。”
闻析觉得裴玄琰说得没头没尾的,记着了?记着什么了?
不过他也不想多问,反正他也只是想起从前,随口一提罢了。
*
西北军凯旋,携西戎质子五皇子回京,但在行至一半的途中,却出了一件大事。
大军遭到了不知名刺客的刺杀,西戎五皇子遇刺重伤。
原定的归京日期,因为遇刺而延迟了两日。
大军至京师当日,新帝亲自在城门相迎,两道更是摩肩接踵的百姓。
骑兵开道,象征着大壅的军旗,在烈风中迎风飒飒。
而打马最前,一身戎装,威风赫赫的,正是此番作为西北军统帅的曾邺。
落后一步,身材魁梧精壮,一脸凶相可避鬼神的,便是轻车都尉雷石全,亦是五虎将之一。
曾邺与雷石全一道翻身下马,在裴玄琰亲自走下石阶时,单膝跪地拱手。
“末将参见陛下!”
裴玄琰亲自将两人扶起,如从前行兵打仗一般,拍拍他们结实的手臂。
“两位爱卿一路辛苦了。”
曾邺道:“末将幸不辱命,为陛下,为大壅,末将与西北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裴玄琰连道了两声好,“朕为两位大功臣,在宫中设了庆功宴,难得再聚,当是不醉不归。”
虽然新帝出于高兴,让两人与他一道同行,但作为臣子自然是要谨记规矩,不论再功高,也要落后皇帝一步。
宫宴设在奉天殿,文武百官早已到场,恭候今日的两位大功臣。
作为后宫唯一的嫔妃,薛如琢自然也是盛装出席。
只是虽然将养了数日,但她的精神依然不是很足,全靠着浓妆才压住了脸上的虚弱与苍白。
因为是贵妃,所以按照规制,除了太后之外,她的位置该是在离皇帝最近的,如此可以伺候皇帝,也彰显帝妃的恩爱。
但等薛如琢到宫宴上时,刚要在席位上坐下,却被宫人给拦住了。
“贵妃娘娘,您的席位在这边。”
顺着宫人所指的方向,薛如琢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只因,她的席位,竟然被安排在了与那些文武百官的女眷所一起的位置。
虽然是首位,但作为贵妃,哪怕不是皇后,她也是后宫唯一尊贵的女人,怎能与文武百官的女眷坐到一处,这完全不合规矩!
宫人的话不算轻,因此后排的女眷们不少人也听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顶着这样的目光,薛如琢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
“本宫近来身体欠佳,无法服侍陛下,你们几个在御前伺候的,都要给本宫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出了差池。”
三言两语,薛如琢装出一副这席位是她自己安排的,因为她身体不适,所以才没坐前排,而是坐到了与女眷们一起的后排。
后排的女眷纷纷起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和薛如琢坐得近的,便趁机攀关系与她交谈。
而离得远的,则是在那里小声议论:“看来传闻是真的呀。”
八卦谁都爱听,一听到这话,周围几人都凑了过来。
“什么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