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他便脱力的垂下头。
但在快昏睡过去时,他又强迫自己清醒。
他不能睡,若是这么睡过去了,他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就这么一直熬,熬到了好不容易天明。
闻析听到衙役在外面放饭。
他挣扎着,又爬到栏杆处,因为一夜滴水未沾,嗓子沙哑到破碎。
“麻烦、麻烦给我一碗水。”
他好渴,非常非常想喝水。
衙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嘲笑:“胆敢谋害陛下,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喝水?”
闻析只道:“我没有,给我水。”
“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还嘴硬,想喝水是吧?行啊,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勉为其难的赏你口水喝。”
凌乱的乌发之下,是一双如沉水般雾色蒙蒙,却又坚韧不屈的琉璃眸。
“我要喝水。”
他只是将手伸出栏杆,一字一句的要水。
衙役冷笑:“都这副样子了,还想着脸面呢?”
说着,衙役一把扯过闻析的手,将其按在地上,用脚踩了上去。
“现在还想要水吗?我改变注意了,你跪着舔干净我的靴子,我便赏你一口水喝。”
好不容易包扎好,流血的速度稍微缓慢了一些的手,再次因为被靴子狠狠的碾压在地面,本便脆弱不堪的手,再度受到重创。
闻析紧咬着牙关,只直勾勾的,一言不发的盯着得意忘形的衙役。
即便再痛彻心扉,他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或许是闻析那双眼太过于平静,以至于衙役不由被盯得有点发毛。
便在衙役要收回脚时,身后一道高大的影子飞速跑来,一脚踹在他的后背,将人一下子给踹飞了出去。
“闻析!”
邱英好不容易花了重金,才勉强得了进来探视的机会。
结果离牢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副令他简直要失去理智的画面。
“开门!把门给我打开!”
看到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闻析,邱英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挖出来了。
衙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门,邱英便抽出双刀,生生将锁给砍断了。
“闻析!闻析我来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因为闻析的手脚,乃至于身上的囚衣上都是鲜血,邱英的手都因为心疼而止不住的发抖,并且甚至都不敢去碰对方。
生怕会因为他稍微用点力,就会将对方给弄疼了。
反而是闻析,主动伸出了手,没什么力气的,按在邱英的手上,“邱英,眼下、眼下情况如何?”
“外面有我们,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救你出来,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治伤。”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私自对你动的刑?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闻析只是虚弱的摇摇头,“现在我们处于劣势,敌在暗而我们在明,若是被对方借机抓住了把柄,我便更没机会出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不冲动,我现在就给你包扎伤口。”
邱英嘴上这么说,但在心里已经计划着,要赶紧将这件事告诉裴衔月,由裴衔月出面,禁止任何人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对闻析再动用私刑。
否则以闻析一贯孱弱的身子,若是再来那么一回,他必然便会没命了。
只是还没等邱英想要给闻析包扎,外头便有人来了。
“邱指挥使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要劫狱吗?”
来人正是吴少卿。
邱英抱着人,将闻析严严实实的遮挡在自己的怀中,抬头看向吴少卿时,锋利的眼神杀气腾腾,
他可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将军,那一股子的杀意,一般的文官都会被吓退。
吴少卿也被对方的眼神给吓到,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邱英几乎是咬着牙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是你对闻析用的刑?”
“下官可不敢擅用私刑,是大理寺在最烦闻析的直房内发现了毒酒,而那毒酒与谋害陛下的毒酒一模一样。”
“证据确凿,下官请示了太后娘娘,得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对嫌犯进行审讯,邱指挥使也是行伍出身,当也是理解,在审讯的过程中,若是不用点刑的话,这犯人的嘴巴是敲不开的。”
邱英却愤怒到瞠目:“什么用点刑,你这分明便是借此机会公然报复,想要借此害死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