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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卢太后在得知崔太后竟然被裴玄琰给赶去了荆州,真是笑得皱纹都出来了。
“她不是一向自诩生了个好儿子吗?如今他的儿子,为了给一个假太监报仇,在朝堂之上不管不顾的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甚至连她这个生身母亲都不放过,作为一国太后,被赶去了老家,还顾名思义是休养凤体,天下人会信吗?”
不仅不会信,而且崔太后还会成为百姓茶余饭的笑谈。
自从被禁足在这景仁宫后,卢太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翻身,不在想着诅咒裴玄琰母子。
如今看来,她的诅咒是成功了,谁能想到,作为一个皇帝,竟然会因为一个假太监,而闹了这样一场风波?
而且这假太监的身份暴露之后,裴玄琰非但没有以欺君之罪论处,反而还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仅堂而皇之的将人给保下了,并且还赦免了整个闻家的谋逆之罪,甚至还将闻家父子都升官了。
如此行迹,与一个为了宠妃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嬷嬷笑道;“如此看来,还是娘娘您的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准了闻析是个有本事的,将皇帝哄得团团转。”
“此番在朝堂掀起的风波,据说皇帝的御前都被大臣们的折子给堆满了,下面也传出不少,关于皇帝昏庸的风声来。”
别说是旁人了,连卢太后自己都没想到,她只是随后找的一个马前卒,竟然能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
“这个假太监,的确是很有本事,之后寻个机会,将他带到哀家的跟前,再好好的敲打一番。”
“想来要不了多久,哀家便能迎回陛下,再也不用困在着宫殿之内,做个有名无实的太后了。”
但紧跟着,卢太后又有一点担心:“下毒的事,父亲并没有参与吧?”
“娘娘放心,老爷做事一向稳重,在冬猎上直接对皇帝动手,失败的风险极高,他绝对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卢太后也觉得言之有理,毕竟他们等了这么久,行事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生怕会被裴玄琰抓住辫子。
承光帝能否回来是一回事,但若是搭上整个卢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哪成想,卢太后还没笑多久,很快便乐极生悲了。
因为前朝的圣旨,也传到了景仁宫。
说是禁军已查明,冬猎下毒一案,乃是旧党所为,而卢敦阳作为旧党的领头羊,虽然并非是主使,但作为上官,亦是有不可脱卸的责任。
念在其乃为三朝元老的份儿上,便只是罢免了其官职。
但底下筹谋了此事的主谋们,可就完蛋了,不仅被当众赐死,更是夷灭九族。
一时之间,旧党不仅失去了领头羊,更是连一对翅膀都被折断了,只剩下了伶仃几个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卢太后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此事与父亲无关吗?怎么又会牵扯到旧党?”
嬷嬷一面扶住她,一面叹气道:“是底下那几个人,因为前一段时日考成法的推行,尤其是在闻析带着西厂,和禁军一通清理贪官污吏。”
“旧党不少人都被牵扯其中,他们怕这把火不知何时会烧到自己,便想着将闻析给除掉,没想到计谋没成,反而还败露了,这才会牵连到了老爷。”
卢太后真是快被气死了,原本以为这次的血洗事件,可以让裴玄琰自己元气大伤。
没想到一不留神,裴玄琰掉转头来,又来清算旧党了。
可以说,裴玄琰这是不论自己人还是别人都不放过,毫不夸张的说是完全杀疯了。
卢太后真是气得咬牙切齿:“这群蠢货!如今父亲被罢免,旧党更是贬的贬,杀的杀,已经完全无法凝聚成气候了。”
“若想要迎回陛下,岂非遥遥无期,毫无希望了?”
原本还在嘲笑崔太后的她,如今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了。
嬷嬷却灵光一现道:“娘娘,咱们还没有走到绝路,您忘了,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足够起到决定性作用吗?”
“如今皇帝对闻析如此恩宠,不惜为他大开杀戒,让整个朝堂动荡不安,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现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卢太后的眼里一下又有了光:“对,哀家怎么把他给忘了,他的身上还有哀家种下的毒,若是想要活命,他便不得不听哀家的话。”
“没错,而且娘娘,如今这崔太后被赶去了荆州,这后宫便只您一位太后了,而皇帝如今又膝下无子嗣。”
“若是借此机会,让太子殿下重回东宫,阻力会小许多呀。”
没错,若是放在之前,卢太后是想也不敢想让小太子重新复位。
但是如今,裴玄琰膝下无子,而闻析又如此得裴玄琰的信任与恩宠。
要想让小太子复位,岂非也就是闻析一两句话的事儿?
“寻个合适的机会,赶紧带闻析来见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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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析是在第三日才醒转过来的。
撑开沉重的眼皮,因为长久的没有见阳光,所以在睁眼时,刺眼的光芒让他十分不适的蹙眉眯起了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