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彻底坐不住了,他甚至已经拔出了双刀。
“邱英你做什么去!”
裴衔月拦住他,但邱英却满眼的杀气腾腾:“劫法场!”
三个字,便是连裴衔月都震惊了:“你疯了?”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闻析被凌迟处死吗?那不如先一刀杀了我,即便不要这乌纱帽,即便日后要逃荒天涯,我也绝不能看着闻析去死!”
裴衔月没想到,邱英竟然能为闻析做到这个地步。
但为今之计,只要裴玄琰一日不醒,他们便没有更好的法子。
何况,闻析那边已经等不了他们了。
裴衔月咬咬牙:“好,那便劫法场,但不能直接劫,需得周密布置……”
便在两人迅速商议劫法场事宜时,李德芳上前道:“公主,西厂的一名太监,说是有要事求见。”
这个关键时刻,裴衔月并不想见其他人,但略一思忖,还是命人进来。
此人正是吉祥,入殿后便跪伏在地。
“公主,奴才或许知陛下中的是何种毒,奴才曾见过一人,中毒迹象与陛下十分相似,但奴才也不敢确保……”
裴衔月一听,却喜出望外:“快说,什么毒药?”
*
冷风如刀般割面。
闻析手脚皆戴着沉重的铁镣,锁在囚车之内,经过最热闹的街市,在两边许多百姓的注视下,被押往菜口行刑。
“这人犯了何等重罪,竟是要被凌迟处死?”
“据说是谋害陛下,而且还假冒太监身份入宫,这单独一件拎出来,都是足够诛灭九族的,也委实是胆大包天。”
“不过听闻他是新政推行的主力军,清除了不少贪官,我觉着他是个好人,若是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
……
闻析拖着伤腿,踉跄着被押上法场,被按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
空中飘来百姓的议论声。
他想,原来他做了这些,也不全是白费。
至少,在一些百姓的心中,他是个好人,做了好事。
可同样的,他又是那样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下雪了!”
“这可是今年京市的第一场大雪,都说若逢百年难遇的冤案,才会天降大雪,以示冤屈,莫非,此人也是被冤的?”
闻析也仰起了头。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他的肩,很快在他如扇般的长睫堆砌,轻轻颤一下。
伴随着雪花融化,如同一滴滴的泪水,自眼尾滑落。
闻析呼出一口热气,与雪花相融,视线模糊之间,他看到小妹哭着,想要穿过人群冲进来。
原本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的闻析,一下便无法再淡定。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出声让闻妙语千万不要过来。
但很快被旁边的刽子手强行按住。
监斩官扔下亡命牌:“时辰到,行刑!”
便在刽子手举起屠刀,逼近闻析时。
忽然破空而来一支短箭,在众人都不及反应时,一箭贯穿了刽子手的手背。
伴随着刽子手的惨叫,屠刀落地,监斩官大惊:“有人劫狱?”
但在同时,一道高亮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一时之间,虽然没人搞清楚状况,但天子驾前,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跪首在地。
在一声声的高喊万岁下,闻析艰难的,颤动了下眼睑。
模糊的视线之中,裴玄琰骑着高马,穿过人群,穿过茫茫的雪海。
高马甚至都不及到法场,他便已脚踩马背,借力纵身飞起。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闻析的跟前。
裴玄琰的双手是止不住地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在看到眼前人时,停止了跳动般。
心脏被拉扯、撕裂,心疼、痛恨、懊悔等等,无数的情绪,在胸中交织纠缠。
“闻析,闻析朕来了,对不起,朕来迟了,闻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