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骁发动战争,与大壅厮杀了快三年,但闻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只是知道,时不时的,耶律骁便会从大壅带来各种玩意,在闻析的眼里,这些都是耶律骁为了逗他开心,偷偷去大壅买的。
但很快,闻析便缩回了手指,叹了声:“玉兰开得再好,在西戎的冷风之下,也会很快凋零溃败。”
耶律骁将玉兰放到闻析怀中,他则是捧住闻析的脸颊。
“我会,养好,和你,一样好。”
可是他都快被他给养死了。
闻析还想说什么,但忽然蹙眉,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煞白,额角不断冒出冷汗,他只能咬着下唇忍受。
耶律骁见状,慌忙蹲下来,慢慢而小心的,掀起棉被,抬起那双疼得痉挛的双腿。
熟练的,对着双腿按揉了起来。
闻析侧过脸,几乎将整张脸,埋没在了枕上。
不知过了多久,闻析才算是缓了过来。
又或者说,是疼到麻木了,到后面他也不知道是疼得厉害,还是已经不疼了。
耶律骁小心的,将棉被给他盖严实,又将人搂到怀里。
一开始闻析不愿意与他如此亲近,但是这家伙实在是比裴玄琰还要唯我独尊。
抱着就不肯撒手,把闻析勒得都快喘不上气儿,在他不得不妥协下,才肯松了松力道。
后来闻析便随着他去了,他越来越没有精神,也懒得再和对方计较这些。
在这毡帐内,连窗户都是关上的,只为了不让冷风灌进来,引得他的腿疾越发严重,所以闻析长久长久的,看不到什么阳光。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户的方向,小声的问:“耶律骁,我还能看到来年花开吗?”
“当然,闻析,回家,很快,我带你。”
没什么活气的琉璃眸,在听到回家两个字后,转动了一下。
“你放我回家?真的吗?”
耶律骁只重复:“我,和你,回家。”
闻析又不再看他。
他怎么可能会放他走,让他回到大壅,回到家人的身边。
也不知父亲兄长妹妹如何了,过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在他们的眼里,他已经不幸遇难了?
也是,过了这么久,恐怕已经没有人再找他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身边都是一群陌生的人。
一滴泪水,无声无息的滚落眼角,闻析很快抬手拭去。
药效上来了,昏昏沉沉之间,似是有人入帐,裹挟着刺骨的冷风。
闻析见不得风,无意识的瑟缩了下。
耶律骁当即将人搂得更紧,同时阴冷的鹰眼,带着警告扫去。
将士忙跪下禀报:“大汗……”
耶律骁立时捂住了闻析的双耳,说的是西戎语:“说过多少遍,进王后的帐子,必须轻声轻语,若再敢犯,便打断你的腿。”
将士吓得立马压低了声音:“大汗,我军遭到了敌袭,前线的勇士们快撑不住了。”
地盘本便是争来抢去,虽然之前是耶律骁这边占据了上风,占领了地盘,但大雍这边子也不是吃素的。
西戎这边,靠的便是不要命的打法,但除非本便是地势险峻,否则即便是现在打下来了,一个不留神,也很容易会被人再抢回去。
而耶律骁因为接到了来自于王庭的飞鸽传书,说是王后又不愿吃药,已经连续好几夜都疼得睡不着觉,人又消瘦了不少。
耶律骁自然是再也坐不住,地盘被抢了可以再抢回来,但他的王后绝对不能出事。
他如此不要命的,只为了能在开春之后,可以攻入大雍的皇城,光明正大的,带着他的王后,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家人。
耶律骁很有自信,即便他是男子又如何,只要他是真心爱闻析,而且他还为闻析,打下了整个天下。
古往今来,也从未有人如他这般,为了心爱之人而争夺天下。
但他不管,即便他随时会在战场上倒下,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耶律骁心中到底是万般不舍,他千里奔袭,一刻不歇的赶回王庭。
却连一夜都来不及陪闻析,便又要赶赴战场。
何况闻析每到冬日便难熬,怀中的人儿,抱着轻得都快没几两肉了。
耶律骁很怕,害怕他在征战的途中,会听到任何有关于闻析不好的消息。
可他却也不能再耽搁,否则他无法做到他所许诺的,在开春打到大雍的皇城。
耶律骁只能不舍的,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盖好棉被后,又万般珍惜的,在闻析的眉眼之间,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见闻析睡得还算是安稳,耶律骁这才将手搭上腰间的弯刀,起身时,一双绿瞳不复方才得温情,而是嗜血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