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着手里的麻将,片刻扔回桌上,看了眼腕上时间,起身问:“真不想睡觉?”
江南直直望着他:“看不出来吗,我只是不想再跟你一起睡。”
“说得跟我把你怎麽了似的,”陆晏深踏步上楼,“上来吧,我睡外面的沙发。”
江南跟着上去:“明天佣人发现你睡外面,汇报给嫲嫲怎麽办?”
陆晏深进屋,等她进来才关上门,说:“我会解释,睡吧。”
过年这几天,他似乎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江南说不出来。
进里屋的门前,她顿了一脚,说:“你计划什麽时候解除这层婚姻关系?我的计划是,三个月。”
久久没听见回答,江南转头看去,只见陆晏深已经斜靠在沙发上,像是累及,衣服都没脱,松着的领带随意挂在白衬衫前,一手插进黑色裤兜,一手则挡在额头上,胸膛的起伏和呼吸平而浅,已经睡着了。
翌日吃过早饭,江南跟陆老爷子和老太太告别,说工作上有些事要处理,得先回去。两人倒也没强留,只叮嘱她别太劳累,还让厨房打包了好些吃的放在车上。
她本以为陆晏深只是派司机送她去医院,没想到他本人也在车里。
大衣是他的标配,藏青色如巍峨山黛,如茂绿沙洲,没有一丝褶皱,挺拔且硬朗。
“我自己去就行,你多陪陪二老吧。”江南打开车们坐进後座,对他说。
陆晏深则道:“新婚燕尔,你都走了,我还留着,不合适。”
江南无从辩驳,只好不言。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她在脑中过了遍遇见他之後的种种。
小酒馆相遇,他在暗处目睹了她相亲的全过程,她以为他是去捉她,他却说他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不过是走错地方罢了。
後来阴差阳错,韩英跟他的特助签了协议并收了钱,不得已,她把钱退回去,选择公平地协议结婚。
这之後,他帮她应付过江振业,她也帮他应付过陆家二老,合作到这份上,相安无事,挺和谐。
“江南。”不知过去多久,陆晏深轻轻喊她一声。
江南“嗯”一声,侧眸看他。
他说:“我去见的人,是蒋天铭和几个经常往来的男性朋友。”
嗯?江南眨眨眼:“陆先生要做什麽,具体见什麽人,其实没必要跟我报备行程。”
陆晏深顿了顿,继续道:“陆同君这人阴晴不定,我担心他会做什麽对你不利的事,安排两个保镖隐身保护你,可以吗?”
光陆同君阴晴不定?大哥别说二哥,你兄弟俩半斤八两。
江南没拒绝,毕竟,对陆同君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是保护安危?”她意有所指。
陆晏深对上她的眼,瞳孔如夜色般朦胧:“只是保护安危。”
“行,”车停稳,江南开车门准备下去,末了又说,“陆先生放心,我跟异性相处时会注意场合,不会影响到您的,声誉。”
陆晏深一眯眼,捏坏了一支尚未点燃的烟:“什麽时候探完病?”
“不知道,有些年没看林阿姨了,我想多陪陪她。”
视线锁在她身上良久,他说:“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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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去到时,病房里只有个护工。
她提着果篮进去,林玉凤看见她,愣神好久。
才几年不见,曾经那样鲜活的人,突然像被抽干水分了似的,让人一时难已接受。
江南惊叹不已,勉强挤出抹微笑喊她,又无声坐下,低头削苹果。
“大过年的害你往医院跑,阿姨这心里挺过意不去。”林玉凤缓缓开口,气息明显不稳。
“别这麽说林姨。”江南将苹果递给她,问,“致哥呢?”
“取化验报告,找主治医生问情况去了。”林玉凤笑了笑,“其实不必再问了,结局就那样,我已经坦然接受。你也帮我劝劝他,人都是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