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这样,”江南笑笑,“不过,关于他,我早就什麽都不想要了。”
“我天,你是不是傻!多少人梦寐以求……”
“梦寐以求什麽?梦寐以求攀上陆家这艘巨船?梦寐以求飞上枝头变凤凰?梦寐以求能成为他陆晏深身边的人?然後呢?然後就拥有用之不竭想之不完的荣华富贵和权利了?”
江南截断韩英的话,让她好久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难道不是吗?多少人庸庸碌碌一辈子,不就为了追求这些吗?”
江南冷笑:“你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跟了江振业,他那时候还不算一无是处,在二流商业圈也算是名声赫赫的江少,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你得到了什麽?安定了吗?”
“别跟我提那个人渣。陆家的财力和权利,江振业投胎一百次也达不到。”韩英有些激动。
“可我要那麽多做什麽呢妈妈?那个阶级有那麽诱人吗?一定要登顶吗?”江南望着她,“如果是因为钱,我现在自己能挣啊。”
“你能挣多少?”
“生活无忧,还不够吗?”
“哪有人闲钱多的,人往高处走,你怎麽就……”
“我怎麽就不知进取是吗?”江南笑了,“如果我跟你一样总想着要依靠男人,几年前我就已经拥有泼天富贵,花店能开到港城最繁华的地方了。毕竟,他可比江振业慷慨得多得多,也比江振业绅士,更比江振业强一万倍。”
“他?”韩英不明所以,“他是谁?”
江南起身,望着远处立交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低笑一声,说:“还能是谁,陆晏深。”
“你……你们……”
“对,四年前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怎麽可能?”韩英难以置信,片刻回过神道,“那传闻他被戴绿帽子,那人是……”
“是我。”江南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母亲,“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你因为贪婪而签的那份协议,把我送上一条什麽路了吧?”
“我们,是不相往来的仇敌。”江南自问自答。
韩英瞳孔地震,惊慌失措捂着嘴:“那,他,他有没有把你怎麽样?报复你了吗?”
江南又笑了笑:“没有。他是什麽人物啊,过去一段风月而已,报复我?有失体面。”
“那你说他会不会对你还有……情?”
江南笑出了声:“情?跟他这样的公子哥提情?别痴心妄想了,在他至高无上的世界里,他的人脉圈,他的世交圈,他的异性妹妹,甚至家里一只阿猫阿狗生病,可能都比小情儿更有意义。”
韩英沉默许久,转头看天:“你说的无错。豪门世家的情,是风月,是性爱,是一时的新鲜。”
天上下起了小雨,丝丝缕缕,江南把手伸出去探雨:“四年前我就同他分道扬镳,走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四年後的今天,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就因为莫名其妙的一纸婚书?别天真,我们之所以相安无事,只不过大家都在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罢了。”
“何况,这些年,我明白很多道理,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被左右,不会因为抓不住那点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觉而惶惶不安。”
“有些人,我跟他本来就不在一条道上,他有他的花花世界,即便我心高气傲离开了,他可以找更乖更听话的。而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何必呢,对吧?”
韩英不停地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怪妈妈,没保护好你。”
韩英与少部分强势恶毒的母亲不同,她属于柔弱不能自理形,一说点什麽就哭哭啼啼,是真的无能为力不会做母亲的那种,她是花瓶,只适合被宠着,奈何,在港城游荡这麽多年,从没遇到过一个好男人。
她这一哭一道歉,江南突然就不会了,怔了怔,说:“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三个月後离婚,他答应了。”
“那江振业那边……”
“放心吧,他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江南心情颇好地扬扬眉,“到时候,我让他把老宅过户给你。你也别在拍什麽劳什子戏了,好好养老吧。”
“还是我女儿好。”韩英哭得更凶,後知後觉撒起娇来,“说什麽啊,演戏是我的梦想!而且,你等着吧,这次一定会大火!”
“……哦”
“可是宝宝,”韩英停顿许久,悟透人生似的缓缓说道:“你是个人,我不希望你成为冷血无情的行尸走肉。你独立清醒固然重要,固然值得欣慰,但内心深处,是否应该存在些许柔软?就算不为谁,为了你自己,也应该心怀柔软,以此感知这个世界,就像,你给花束写的那些文案,妈妈始终觉得,你内心深处是敏感的,柔软的,不论经历过什麽。”
江南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有文化了,最近没少看书吧?”
“……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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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下午两点出手术室,林致迫不及待问医生他母亲的情况。
医生说切掉了小半个胃,癌细胞还会不会扩散,得後期进一步观察,但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总算是度过一个难关,是个好消息,韩英等不到人醒,就匆忙赶回剧组拍戏去了。
江南也因为花店忙不过来得回去,林致问过医生病人暂时还不能出ICU後,坚持要送江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