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她仍记得看见陆晏深第一眼的感觉:神经紧绷,听觉消失,大脑一片空白。
而他本人,云里雾里捉摸不透,像雪像霜,像深衔高空的明月,神秘而苍茫。
江南记得最清楚的,当数他那句平静的“过来坐坐”,和那句云淡风轻的“我的时间都是按分秒计算”的。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问她在想什麽。
江南说:“我在想,那个给错你地址的资方秘书,後来怎麽样了?”
陆晏深微微皱眉:“开除了吧。”
“挺神奇的,”江南望着他,“你开会的地方跟阿颜这家店,不论是地名还是类型,都有着南辕北辙的区别,什麽秘书会出这样的错误?”
“谁知道呢?”陆晏深没所谓地摸出只烟。
“能给我一支吗?”江南问。
他看她一眼,终是把烟递给了她。
江南接过,放在嘴里:“借下火。”
陆晏深掏出金属制打火机,“擦”一声,为她点上:“我的烟,劲太大,你抽不惯。”
“能得陆先生点烟,三生有幸。”江南客气地寒暄,任由蓝色火焰点燃香烟,娴熟地吸一口,没所谓说,“抽得惯,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时常抽。”
男人顿了顿,手里没烟也没再继续拿。
调酒师送来酒,他端起来抿一口,擡眸看着江南的贝齿咬着滤嘴,看她的红唇一吸一吐,看她潇洒清冷无所谓的样子。
“我没去之前,他们还对你做了什麽?”良久,陆晏深才起了个话题。
江南点掉烟灰:“怎麽?要替我报仇?”
他认真“嗯”一声。
江南笑了:“多谢,她们没做什麽,就是说了些深宅大院里比较八卦的话。”
陆晏深好像知道了,没继续问。
江南却继续说:“她们说,我上大学的时候,被人包养,给人当情妇。”
“说我开花店的钱是捞来的,捞就捞吧,怎麽就只捞这麽点?”
“还说……我活活给人白睡了一年多。”
江南始终看着陆晏深,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藏着整个片区的狂风骤雨,犀利又阴鸷。
“我都没反驳,您干嘛这副表情?”江南笑了笑,把烟灭掉,“而且,她们说的有些本来就是真的。过去,我跟你似乎也确实是那种关系。只不过,有几点我得替你正名,也要纠正你为了替我撑场面说的有些话。”
“正名的是:你不是老男人,很有魅力;你也没白睡我一年多,风月场上你情我愿的事,我们谁也不白睡谁。况且,你还帮我诸多,给我资源,教会我很多行业内的东西。”
“需要纠正的是:你没追我陆先生,或者说,那种追不是正常关系的追,所以我们也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我曾说过把你当男朋友,但你从来没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对吧?”
酒吧里放着慢歌,陆晏深整张脸都埋在光影里,几分琢磨不清,几分落寞失神。
他想开口说什麽,江南已经端起桌上的酒,要跟他碰杯:“但我还是谢谢你在江家人的面前为我保留体面,婚姻只剩下最後一个月,希望您再忍耐一下。”
陆晏深捏碎新拿出来的烟,夺过她手里的高脚杯,一仰脖子把酒喝完,说:“酒精过敏就别喝了。”
江南望着突然空了的手,问调酒师要了杯咖啡。
“对于这段婚姻,我不需要忍耐什麽江南。”他直直望着她说,“我应该没你想象的那麽不堪,可以不这麽过度解读我吗?”
“行,”江南笑了笑,用粤语说,“你依然绅士有礼,翩翩公子陌上人如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人见人爱?”男人挑了下眉,也讲粤语,“真心话?”
江南接过咖啡抿一口:“当然不是,先生这麽精明的人,逢场作戏的话你也信?”
吧台忽然涌进来一夥人,挤了江南一下,江南重心不稳猛地往前倒去。
陆晏深接到她的同时,她已经措不及防在他脖颈上落下了个红红的唇印。
“没事吧?”陆晏深抱着她,响在她头顶的声音有些暗哑。
江南擡眸,解释说:“抱歉,不是故意。”
陆晏深眼神如勾,异常真挚,眼底还有缕缕红丝,
歌声里,江南听见他说了句:“江南,我悔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有事耽搁了几天。
明天後天都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