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世走回两步,忽然伸出双手,捏住睦没什么表情的脸颊,轻轻向两边扯了扯。
“我说你啊,没事多笑笑行不行?整天绷着个小脸,跟个小大人似的。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啊。”
睦被她扯着脸,含糊地“唔”了一声,浅金色的眼睛里透出困惑。
“这样吧,”
素世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随意得像在决定晚餐吃什么,
“放学我带你出去转转,溜达溜达,老闷着多没劲。”
“可是……还有芭蕾舞课。”睦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
“芭蕾课?”素世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跳了那么久,又不差这一节。请假,不去了。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她顿了顿,看向睦,声音平静下来:“昨天我见到祥子了,还有她那个老爸。”
睦抬起眼睛。
“唉,”素世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复杂的情绪,“祥子她爸,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显然被这个直白的评价惊到了。
“她说是因为家庭变故才退出乐队……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
素世耸耸肩,目光却锐利地落在睦脸上,“不过,小木头,你其实……早就知道点什么吧?祥子家的事。”
睦沉默着,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素世停止了“军训”,“啧”了一声。
把手里剩下的黄瓜尾巴精准地投进几步外的垃圾桶,转回身,双手叉腰看着睦。
“你看看你,每次都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说半句留半句,跟个闷葫芦似的。你知不知道,这样有时候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误会,也很折磨人?”
她的语气不算重,却带着一种直戳要害的认真:“还有啊,对别人的事,对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总是藏着掖着不敢说。”
“看看祥子,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明明一手好牌,自己硬生生打烂了——你和她啊,就是没长嘴的闷葫芦,加没脑子的倔驴——绝配。”
睦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那个在她印象里总是优雅、坚定、引领着大家的丰川祥子,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还不信?”素世哼了一声,“丰川家的大小姐,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谁劝都没用,不是蠢是什么?”
“就是个蠢蛋笨蛋,大傻蛋。”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睦身上,语气放缓了些,但话里的内容却同样直接:
“还有你,小木头。你也别学乐队里其他人,他们整天把什么‘家族’、‘责任’、‘比不上姐姐’之类的屁话挂在心上,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她看着睦瞬间僵住的表情,继续说:“要我说,你爸妈,跟祥子她爸,在某些方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睦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直白、甚至堪称“恶劣”地评价她那对在社交界和艺术界都备受尊敬的父母。她以往听到的,永远都是赞美与羡慕。
“你看看,从小就按着模子雕刻你,恨不得你一步都不能走错。再好的玉,也得有自己的纹路吧?小孩又不是他们养的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