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资格?不过就是他们倒霉的恰好在他重返璃月之际出现了重大错漏,说不准这还是他们愚人众明里暗里算计……
“文翰大人……”如坐针毡的秘书在许久的等待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请求天权星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文翰睁开眼睛。
他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他说得对。”文翰的这句话让秘书瞬间瞪大了眼睛,可下一秒又听到天权星如此坦言,“我们能做得更好。请仙典仪忙于祭神不重民危,是我们亵渎本职;有至今兢兢业业的情报专员流荡在体系之外,是我们管理不当;放任他国高官潜伏于璃月步步为营,是我们疏于应敌。是我们的松懈,让潘塔罗涅抓住了把柄。”
他抽出沾了酒的帕子,擦了擦掌心斑驳的伤口。
酒精带来的刺痛感渗入肌肤。
“总不至于明知错误却置之不理,让愚人众的人继续看笑话。”同样年轻气盛的天权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去查体系之外的可疑人世。我们的第一步,是平衡总务司与潘塔罗涅的情报差。”
鲜血顺指尖滴落。
而掌心伤势已在自我痊愈的千精在离开雅间的第一时间,便让伐难和弥怒和他拉开距离。
略带酒气的执行官揉了揉自己稍稍显色的脸,踏出琉璃亭的门口去吹璃月港的冷风,这次站于道德制高点欺负人,实在是过于过分,等他富贵的身份成了文翰等人主动邀请入内的体系之人,再理直气壮指指点点一次吧。
第42章衣锦夜行(一)
夜风微凉。
千精走在通往北国银行的路上。
他询问两位副官对此次的请仙典仪做何感想,又调侃弥怒他们其貌不扬的着装看起来比他的正装更费心思。
伐难低笑着说面见帝君自然和面见其他上位者不同,若没有至冬执行官副官的这层身份在,他们二人会盛装出席;但如今他们侍奉千精左右,自然只能在这些常人不会注意的细节上精雕细琢。
再者,保留版式的基础上换一身稍显昂贵的布料,对于弥怒而言可不是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要说心思和工夫,还得是千精那整体都重新设计的礼服。
“我想岩王爷也不会否认您在这身打扮下显扬的美貌。”
伐难这样赞美道。
千精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看在神明眼里,所有人类都是粉红骷髅;盛装出席时也没指望借助这身皮囊获得好感,不让祂认为我在不尊重他就可以了。”
礼节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守礼,可能是附加分,可能是某些人眼中的理所当然。
无礼,百分之九十能使人厌弃。剩余的百分之十,是因为有求于人或血浓于水,因而忍耐,因而溺爱。
千精习惯将礼节作为呼吸般的存在,或许它不能次次都为他带来利益,但保持礼貌的状态,能规避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在请仙典仪上正装出行也是同样的道理。
神明哪会因为这种东西另眼相看,人类只是求一个安稳罢了。
“请仙典仪上他说的那些话也证实了这一点。”千精这样说道。
伐难和弥怒知道摩拉克斯和千精的过去,却不知道千精失忆;在他们印象里,两人之前天各一方,都常有联系,如今千精身处璃月,更少不了和摩拉克斯的交际;所以请仙典仪上千精那样的自我介绍,这二位是半点儿没联想到“摩拉克斯不记得潘塔罗涅就是千精”这个对于他们匪夷所思的误会上去。
他们只是注意到了千精不高兴的表情,以为他们的长官又在与那位的关系上自暴自弃,联系千精刚才说过的上一句话,他们就更加觉得千精在惋惜神人之间的巨大差异。
这话他们没法接。
所以弥怒很自然承接过了千精之前未被回答的另一个提问:“不管怎么说,在这次请仙典仪上,九席应该已经达成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了,嗯……我也很高兴九席的伤口能在请仙典仪前痊愈。”
伐难想,这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吸引他们九席注意力的新话题。
用九席自作多情还被揭穿的新话题,来替换九席自作主张以为神爱众生一样爱他的旧话题。
不愧是弥怒。
在反应能力和勇气方面都值得赞美。
“……”千精的好心情也果不其然在弥怒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啪”的一声碎掉了,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差异,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开始破防了。
勇气。赞美。伐难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话。
作为九席自作多情的始作俑者,作为揭穿九席自作多情的勇士,伐难还记得这件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们的长官故意不理人呢。
好在九席最后对弥怒说,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如今千精也不可能在揪着已经落幕的事情再度质问,他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弥怒那本来就不是什么很难痊愈的严重伤口。
“那和小孩子在玩闹时不小心蹭到的擦痕一样。”千精若无其事说道,“放着不管,好得很快。我都不记得有这种小伤口了,没必要跟我重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说对吧,弥怒?”
弥怒从善如流点头。
这种话茬就没必要接了。
即使他其实很想问千精,为什么一个能两三天好的伤口两个星期才好,为什么脖子上的伤口刚好没多久千精又抓伤了手心肉——但他不能逼着上司承认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自我制造伤口,还阻止伤口愈合。
他的上司都将他的冒犯轻拿轻放了,弥怒还要继续得寸进尺吗?
显然弥怒继续说话不太好,对吧,九席?
“真高兴你也赞同我的观点。”千精很满意弥怒的适可而止,以及他有必要声明脖子上和掌心处的伤口不是一回事,“以及,下次若打算问候这种细枝末节的伤势,这种可以问。”
他摊开手。
掌心的伤口不像是一次造就。
不过,也不是千精自己抓破一次,又再撕裂伤口;看痕迹更像是之前就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伤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