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却宛若未闻,兀自抬起手背,碰了碰里里的脸颊。
从喉咙里出的声音干涩沙哑,比里里更像是一个病人,还难受吗?
里里摇摇脑袋,连忙说:不难受了不难受了。
他眼尖瞥见出现在餐桌旁的徐叔,立刻告状:徐叔徐叔,程野不听话,他光脚走路。
话音未落。
身旁的人抬手捏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在他脸颊不轻不重捏了下。
将里里充满活力的模样收入眼底,他疲倦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一缕笑意,等会儿再收拾你。
忽视里里瞪圆的眼睛。
程野松开手,转身回房间穿鞋。
里里扭过半边身子,脑袋前前后后地转,食指直指程野的方向,生怕徐叔错过程野逃跑的身影。
迫不及待诉说程野的罪状:徐叔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吧,程野没穿鞋。
看见了看见了。徐叔也笑起来。
里里忿忿不平地补充:他还威胁我!他还要收拾我!
语气不免激动起来,脸颊飘起两抹红晕,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徐叔,程野、程野他咳咳咳
徐叔忙放下碗,走过来给里里顺背:好好好,徐叔都看见了。不着急,慢慢说。
里里咳了好一会儿,咳得面红耳赤,喉间的痒意被压了下去。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一下,瞥了空荡的客房门口,嘟囔着说程野坏话,程野太过分了。
好。徐叔哄着里里,等会徐叔就收拾程野,让他欺负你。
刚才还气势汹汹告状的人息了声,抬起眸悄悄看徐叔一眼,指尖摸摸鼻头,讷讷说:下次再收拾吧,今天我原谅他了。
明白里里舍不得欺负程野。
徐叔笑着应,行。
他将梨汤推到里里身前,来,把这碗汤喝完,喉咙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好。里里接过瓷勺。
程野再回到餐桌时,里里的梨汤已经喝掉一半了。
梨汤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汤里的梨块被炖得透明,嘴一抿就化开了,汤水又甜又清新,空气中都弥漫着梨香。
几乎不用吞咽,温热的梨汤顺着喉咙滑下去,温暖到胃。
里里像个老人家,喝一口热乎乎的梨汤,就要享受地眯起眼睛,砸吧砸吧嘴。
程野看得想笑。
想敲里里的脑袋,给他灌输饭桌礼仪。
但想起这个喝汤的老人家还在生病,于是决定今天暂时放他一马。
他捡起里里搁在手边的退烧贴,撕开包装后,给里里贴上。
退烧贴冰冰凉凉的。
里里放下勺子,摸摸自己的脑门,忽然想起什么,问程野:之前我脑袋上的贴纸也是你贴的吗?
不是贴纸。程野纠正里里可爱的用词,是退烧贴。
退烧?里里想起昨天自己淋到雨了,大概率是因为淋雨感冒。
可程野也淋雨了。
他学着程野先前的动作,也抬起手背,去贴程野的脸颊。
他拧着眉头,认真感受。
说是测温,看里里的表情,更像是在施法。
程野勾起唇笑。
里里感受结束。
向餐桌上的两个人汇报自己的检查成果,语气笃定:程野也烧了。
闻言,徐叔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他站起身,摸过桌上的温度枪,走向程野。
温度枪对准程野的额心。
滴的一声。
显示盘出现一个数字。
是什么?里里忙不迭探头去看。
徐叔沉默一瞬,才出声:37。8,低烧。
低烧?里里重复一遍徐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