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向粉丝诉苦,她不需要他们拿出更多的时间来为她痛苦,她只希望他们能安心,希望他们不要再等得那么辛苦。
之前的造型师有职业追求,俞雪虽然没有解雇她,但是她不想跟着俞雪躺平,所以辞职了。
俞雪本来以为自己再也用不上造型师了,就没想这回事。
她有非常严重的容貌焦虑,短时间内寻找一个合她口味的造型师根本不可能,她想腆着脸问问之前的造型师有没有空,但是又听说她已经找到新老板了,就不敢再去打扰她了。
闻枫坦言道:“我真心实意地说,你长得很漂亮,就算是弄那种奇形怪状的造型,也压不住你的脸。所以我们找个技术还可以的造型师就行。”
俞雪“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俞雪侧过脸,实话实说道:“这话我只跟你说,我之前想过整容。”
闻枫瞳孔微缩,很快恢复正常,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不需要,完全不需要。我不是不支持你,但是整容是有失败的风险的,我觉得你已经长得很好看了,没必要去承受这个风险。”
俞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是。”闻枫连忙辩解,他刚准备反驳俞雪,又把嘴闭上了,思索片刻,重新开口道,“……好,就算我们长得不是十全十美的,但我们不需要长得好看,脸又不是自己捏的,我们保护好嗓子就好了。”
俞雪知道,比起整容,她更应该学的是如何放下对美貌的执念。
她无数次叩问自己,不美又怎样?
网上又不是没有“整容后依旧挨骂”的案例,她去整容,不过是掀起新一轮网暴罢了。
“砰”的一声,她把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下定决心般站起来,道:“好,不想了,我就长这样,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此刻,她的决心到达了顶点。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她听说过一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但是,从前忙的时候,她没有时间把自己的勤劳奉献给外貌,歇业在家的时候,她没有心情为美貌奉献。
难道要因此说她懒吗?
实话实说,没有容貌焦虑的那段时间舒坦了不少。
她初中最焦虑的那段时间,甚至不敢看照片里的自己,拿到军训合照的时候连扫都没扫一眼,直接装进书包,路过反光玻璃的时候不敢抬头,不敢直面自己的面孔。
就连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的时候,都需要把手机先对准天花板,防止拍到自己。
早上洗脸,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美,感慨自己怎么这么漂亮,想多看看,舍不得离开。但放下镜子,过一会儿,她又开始左右脑互搏,觉得那是仅自己可见的美貌,别人眼中的她肯定不是这样的。
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道:“我大学的时候,尝试过放下容貌焦虑。有一天,我在路上和室友说我感觉我长得挺一般的,没有其他明星漂亮,晚上焦虑的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突然,旁边的陌生女孩突然关切地转过头来,对我说‘宝贝你不能这么想,你很美,就算不美又怎样,你没有美的义务’。”
闻枫抓住她的手,静静听她说着。
俞雪道:“我无数次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但都没有什么用,我的反容貌焦虑计划失败了。”
“还没有失败。”闻枫道,“这个计划可以一直执行,直到我们都老了、死了,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在为了容貌焦虑而反抗,这个计划就永远都在施行。”
“那,我们定个五年目标。”俞雪伸出小拇指,“五年后,希望我敢于素颜站在舞台上。”
“好。”闻枫道,“十年后,希望你敢于在冬天穿着暖和的衣服出席活动。”
“好。”俞雪点头。
两个人拉钩,盖章。
俞雪:“闻枫先生,你愿意陪着你的爱人执行这个计划吗?时刻提醒她不要再为外表哭泣,直到这一生走到尽头。”
闻枫道:“我愿意。俞雪女士,你愿意在你为了容貌哭泣的时候,找你的丈夫倾诉吗?直到这场计划获得圆满成功。”
俞雪道:“我愿意。”
一个月后的颁奖晚会,她穿着不算惊艳的鱼尾长裙出现在活动现场。
此刻的她还裸露着肩膀,在进入会场前,她脱掉了保暖的羽绒服。
十年后穿着保暖的衣服入场。
真的可以吗?
她第一反应是羽绒服,后来仔细一想,西装也可以,买个大号的西装,在里面套毛衣毛裤,不用裸露着脚踝和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