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夫人一下垮了脸,当时她虽然不在可却听顾十二事后提过,当即“呸呸呸”三声:“小殿下可不许说晦气话!”
李承乾牵上遂安夫人的手轻晃撒娇:“那我可要多蹭蹭奶娘的好运。”
此话逗得所有人皆忍俊不禁,便是连带路的钱管事都微微放松了绷直的脊背。
敏锐察觉到管事变化的李承乾唇角微扬。
他是太子,他根本不可能时时来这茶庄。
故而替他做事的管家便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反正这个时代炒制根本不成熟,找谁做事都一样。这个管事是先前遂安夫人挑的,不到极端情况李承乾不会换人,也是为体现对遂安夫人的信任。
而此时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实则是李承乾为拉近和钱管事之间距离的故意之举。
看情况效果还不错。
瞧着钱管事开仓库的背影,李承乾快步上前,就见收拢安置好了小半个空间的茶叶。
这些茶叶十分鲜嫩,是采摘不久的,鼻尖似还能嗅到青草泥土的气息。
“十二,你先与奶娘去厨房将这铁锅安到灶上,记得先点火暖锅。”
顾十二与遂安夫人领命而出。
钱管事半蹲,捧起一手茶叶。
茶叶尾部微微卷翘,显得萎靡又柔软,色泽青绿又带了稍许的暗沉泛红。
“这是今晨采摘后晾晒的茶叶,经过约莫三四个时辰才使茶叶上的露水彻底干透。”
钱管事说着便要拿着茶叶起身,谁料一双尚且稚嫩的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为他借力。
钱管事一愣,转身对上的便是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庞。
李承乾收回手,顺其自然地接过钱管事的话茬。
“闻着味道有点苦涩。”
钱管事回神:“是。且将茶叶再经过蒸煮制成的茶团更加容易有股异味。”
“故而茶汤中增添姜蒜等物还有为了遮掩异味的用处,殿下年岁小吃不惯是常事。”
李承乾一面听着一面招呼侍卫从墙角拿过麻袋,捧起十几捧茶叶就往麻袋里放。
“钱管事,咱们先去厨房。”
“我想试试新的制茶做法。”
“我先给钱管事演示一遍,往后的日子就需要靠钱管事了。”
“而因此亏损的茶叶生意便由我一并弥补,这庄子虽是奶娘的,可我也没有白要的道理。”
“我名下如今有一座春色纸坊尚能源源不断的进账,不用担心我出不起钱。”
竹纸墨水的配方虽已经不是秘密,可春色纸坊永远是第一家,已经有了一部分固定的客源。
尽管价格便宜,但薄利多销,数月累积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钱管事大惊失色:“那座声名鹊起的春色纸坊?”
李承乾点头,语气却藏着几分狡黠几分诱惑:“又焉知沁雅茶庄不会成为下一个春色纸坊?”
声音轻又重,直入心头。
钱管事呼吸一紧,只觉得午后的日光是那样刺眼,刺得他浑身都在微微烫。
厨房。
李承乾与神思尚且恍惚的钱管事一并迈入。
顾十二立在门口等候,他不会下厨,早早便被遂安夫人“赶”了出去。
如今见着人来当即屁颠颠迎上,自觉从侍卫手中接过麻袋跟上。
就见李承乾爬上脚蹬站在灶前,在遂安夫人紧张地看护下抓起大把茶叶就往锅内均匀地撒去。
次尝试他不敢一下子放太多。
他盯着锅内,脑中隐约的印象叫他伸出双手插入茶叶不断翻炒,小心翼翼避开滚烫裸露的部分,不过一刻钟他的手便察觉到了酸软。
李承乾深吸口气,加重了下手的力度。
茶叶便在这翻炒中颜色加深,热气股股朝他涌来,间或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等等,这是茶香吗?
李承乾轻啧,紧急叫人停了灶火,还未等热度彻底消下便着急忙慌凑近铁锅嗅着,被热气烫到都只是龇牙咧嘴不肯挪窝。
鼻翼耸动间确有丝丝属于茶的香味,但这香味却不幸地掩藏在了浓烈的铁腥和油腥味之下。
为什么?
可就在李承乾不解之际,他的身侧
三人一个比一个震惊,仿佛没有闻到那令人不适的铁腥和油腥般。
钱管事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这香气居然真的跟往前的大不一样!虽然极淡却又显得雅致。”